太子不是在圍獵麼?”
榮俊噙笑溫和,“我騎射功夫不及他們,便出醜不如藏拙了。”
明思甚為意外,聞言也不禁微笑,“太子自謙了。”
“並非自謙,是真的。我幼時摔過一次馬,而後學騎射便不大專心。”榮俊笑了笑,神情倒有幾分認真,“叔伯兄弟中,我騎射功夫是最差的一個。”
原來是這樣,明思微微頷首,笑了笑,未有多言。
“聽說十七嬸是在邊郡長大的,”榮俊開口道,“不知是何時入京的?”
明思一怔,沒想到榮俊還有攀談的興致。兩家雖是親厚,但以往相處中,兩人還未這般單獨對話過。
微怔後,明思也未多想,回道,“六歲時入的京。”
“對邊郡還有印象麼?”榮俊問得隨意。
明思笑了笑,“相隔日久,已經不甚清晰。”
榮俊“哦”了一聲,目光轉向明思,語聲溫潤,“十七嬸方才一直望著這樹,可是有什麼心事?”
明思愣了一瞬,看他一眼,心下微異,“沒什麼,只是順便走走,看這數長得繁茂便多看了幾眼。”又微微一笑,“冬日萬物蕭瑟,看著這樹生機勃發,人的心情也會受些感染。”
榮俊噙笑點頭,目光投向繁茂樹冠,“自然萬物其實有時比人更堅韌。十七嬸沒去過北地吧?”
明思一愣,搖了搖首。
“胡地最北的雲山上有一種飲霜花,只長在冰雪覆蓋的山巔之上。這飲霜花極美,一年四季,卻只在冬日裡雪最大,風最冷的日子裡開花。”榮俊唇角一抹淺淺笑意,“花開時香飄十里,聞過的人都說是天下最香的花。可這花一年只開一朵,只開一個晝夜便花謝。但若能在盛開時將花摘下存於玉盒,這飲霜花則永開不敗。”
明思聽得驚異,“還有這樣的花?”
“確有。”榮俊點了點頭,“一花值十萬金,不過此花比雪蓮還稀少。因只開一個晝夜,又加之長在雲上峭壁之上,故而想摘的人多,真正能摘到的人卻少。我們胡人將此花譽為‘卡里梅朵’。”
“卡里梅朵?”明思不解。
榮俊一笑,“卡里梅朵是古胡語,意思是真神的微笑。這飲霜花也代表堅強和勇敢,只有真正有福澤和真正不畏艱險的勇士才能得到。”
明思頷了頷首。西胡原本有自己的語言,不過一百多年前大漢語便在西胡流傳開來。到了如今,除了最北地的胡人,幾乎是人人都會說大漢語。而王庭中的貴族,更是個個流利,能寫會說。而反過來,大漢卻找不出幾個會說古胡語的漢人。
現在想來,明思也能猜出來,對大漢語的推行只怕也是西胡皇室有意而為之。應是早前那時,榮氏皇族就對遼闊的大漢起了覬覦之心了。
相比之下,大漢雖也從未放棄過對西胡的吞併之心,但真要比起來,兩者從決心和準備上來看,卻是高下立見。
明思心下嘆息搖了搖首,將思緒收回,微微帶了些感概的贊同道,“想不到世上還有這種奇花,倒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又好奇,“這飲霜花美麼?”
“紅萼白花,花開重瓣,形如碗,色如玉,若冰雪雕就——”榮俊描繪了一番後輕笑點頭做了總結,“甚美。”
明思抿唇一笑,“花開一晝夜,不取則謝,取之玉藏則永開不敗——還真是有花堪折直須折,這飲霜花倒也神奇。想必見過此花的人應是不多。太子可曾親眼見過?”
榮俊笑了起來,笑聲很是清朗,“還真被十七嬸猜中了,我並未見過此花真容。最近一次飲霜花現於六十多年前,這而後數十年,一直未有人見過。”
“不是說永開不敗麼?”明思素來喜歡花草,此時也生出些興致,“既然有人摘到,為何沒儲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