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昊道:「此工程還有一些細節需要推敲,熊經歷和獨文、經兮他們現在都在夜以繼日地忙碌,我想,最終完成這項工程,應當不成問題。」
「唉,這淮河泛濫,給淮安、泗州各府的百姓帶來的苦難實在是太多了。可惡的是,那些豪強還在趁災打劫。本府到任不過區區數月,接到的有關這方面糾紛的狀子,已經是數以百計了。有些案子,本府明明知道苦主有冤情,但卻沒有辦法替他們申冤,實在是有負聖恩啊。」韓文說道,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眼神似乎不經意地向蘇昊瞥了一下,就等著看蘇昊有沒有這方面的悟性了。
蘇昊注意到了韓文的暗示,他坐正身體,問道:「府尊,不知這些案子是什麼情況,學生或許能夠助府尊一臂之力。」
韓文呵呵地笑了起來,他等的就是蘇昊這句話。自從認識蘇昊以來,韓文各方面都很順心,官職更是一下子就從七品升到了四品,這是他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他在心裡已經把蘇昊當成了自己的福星,所以遇到事情就想著蘇昊或許能夠幫自己一下。
「近日有幾個案子,都是涉及到豪強仗勢強佔農家田地的。方師爺,你去把卷宗拿來給改之看看。」韓文扭頭對方孟縉說道。
方孟縉應了一聲,起身出去了。不一會,他就拿著幾卷材料回來了。他把材料遞到蘇昊面前,說道:「這些都是在下面幾個縣審過的案子,縣裡判的是原告敗訴,這些原告不服,又把狀子遞到府衙來了。」
蘇昊接過這些材料,認真地翻看了一番,不由得也皺起了眉頭。
這些案子,發生在淮安府下屬的清河、鹽城、安東等縣,各個案子的當事人之間並沒有明顯的關聯。但這些案子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豪強地主強佔農民田地,而縣衙卻以沒有證據為名,拒絕替農民討還公道。
原來,私人的田地都是有地契作為憑證的。這些地契在業主手上有一份,官府手上也有一份。一旦發生土地產權糾紛的時候,業主可以拿著地契去找官府要求主持公道,官府根據手中掌握的地契來判定某一塊田地的歸屬。這種處理土地糾紛的方法,在中國歷史上已經採用多年,是大家都能夠接受的。
然而,當年的地契存在著一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地契上對於土地位置的界定,必須藉助於當地的一些醒目標誌物,比如說東至什麼河,西至什麼坡之類,這樣打官司的時候才能定位。如果這些標誌物發生了變化,原有的地契就成了一紙糊塗帳。到時候如果有人把劃分地界的石碑挪個位置,業主說理都找不到地方。
韓文接到的這些官司,就是這種情況。由於淮河泛濫,下游各縣都受到波及,許多小河流被泥沙淤積填埋掉了,有些原本是平地的地方,卻變成了河流。洪水來臨的時候,許多農民都舉家逃難去了,等到洪水退去,這些人返回家園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田地已經被併入了豪強地主家的地界,自己手上空有一紙地契,卻無法收回屬於自己的土地。
在這種情況下,失地農民當然會選擇向官府告狀,要求官府替自己討回土地。官府的衙役們拿著地契前往事主所指示的地方,卻找不到地契上所指明的標誌物,所以無法作出判斷,只能是維持現狀,讓事主自己去找證據來證明自家土地的位置。
從擁有幾畝薄田,變成一無所有,農民們當然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在縣衙裡無法打贏官司,他們便湧向淮安府,寄希望於府衙能夠替他們主持公道。這些天,韓文天天都要接到這種狀紙。這些農民反正也是無家可歸了,索性就拖兒帶女地坐在府署門外,一邊乞討,一邊等著青天大老爺給他們做主。
「以府尊之見,這些農民都是有冤屈的嗎?」蘇昊放下卷宗,對韓文問道。
韓文道:「我看過他們的地契了,都是真的,所以他們的冤屈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