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觀魚騎在馬上,滿臉的苦相,他不斷地向蘇昊問道:「蘇師爺,咱們這是真的要去見楊應龍嗎?」
蘇昊道:「不是見楊應龍,而是見楊朝棟,他是楊應龍的兒子。」
「那不是一回事嗎?」陳觀魚道,「我在重慶聽人說,楊應龍有謀反之心,他兒子肯定也好不到哪去。咱們去見他,萬一他獸性大發,對我們不利,可怎麼辦?」
蘇昊笑道:「老陳,謀反這事,到了播州之後可不能亂說,會惹麻煩的。」
「我當然不會亂說。」陳觀魚道,「可是大家都是這樣說的,師爺,你沒有聽說過嗎?」
蘇昊與陳道等人討論軍機大事的時候,並沒有讓陳觀魚參與,所以陳觀魚對於楊應龍有意謀反一事,完全是道聽途說的,他也弄不清楚蘇昊是否知曉。蘇昊對於陳觀魚的話不置可否,只是笑著說道:「老陳,這楊應龍是不是要謀反,不是咱們能管得了的事情,咱們要做的,就是把咱們的人搭救出來。所以,到了播州之後,你看我的眼色行事就好了。」
陳觀魚也是上了賊船,沒法下來了,只好無奈地答應道:「好吧,反正我老道這把老骨頭也已經賣給師爺了,師爺怎麼說,老道我就怎麼做就是了。」
蘇昊道:「老陳,你千萬記住一路上我叮囑你的話,別說岔了。」
「記著呢。」陳觀魚道,「你先父是玉華山的第二十六代天師,道行高深。我是你父的徒弟,你是我的少主人,是這樣吧?」
「正是如此。」蘇昊道,「老陳,就委屈你當一回我的師兄了。」
陳觀魚連忙說道:「豈敢豈敢,這是我老道的榮幸才是。」
兩個人邊聊邊走,中途在一個叫松坎驛的驛館裡休息了一晚,又換了馬繼續前進。第二天傍晚時分,兩個人終於來到了播州城外。
播州城的城牆不高,城門口有土司兵在把守城門,檢查進出的行人。在城門樓上,掛著楊應龍的土司旗,花花綠綠的,看不出是什麼圖案。幾名士兵懶洋洋地站在土司旗下面,手裡拄著長矛,算是城門上的警衛。
如果單從城門的佈防情況來看,會給人一種整個播州宣慰司防守鬆懈的感覺。但蘇昊早已從陳道和符鍾那裡瞭解到,楊應龍防守的真正重心並不在播州城,而是散佈於播州各處的軍囤。這些軍囤往往依山而建,相當於一個一個的堡壘。當年蒙古人從南詔向江南進軍的時候,楊應龍的祖先們就是依託這些軍囤得以自保的。
這些天,勘輿營在播州各地進行測繪,傳回來的測繪資料中,也包括了那些軍囤的方位和簡單情況。楊應龍如果知道自己的兵力配置情況已經被人用望遠鏡偷窺到,而且製成了圖本,恐怕早就要暴走了。
看到有兩個人騎著馬而來,城門口的土司兵警惕起來,他們平端起長矛,面對著蘇昊和陳觀魚,用生硬的官話大聲地喝問道:「站住,來者何人,通名報姓!」
蘇昊向陳觀魚打了個手勢,陳觀魚驅馬上前,來到土司兵的面前,沒等說話,先念了句道號:「無量天尊,敢問此處就是播州城嗎?」
「此處當然是播州城,那道人,你是哪來的,到播州來幹什麼?」一名土司兵的小頭目上前問道。
陳觀魚道:「貧道陳觀魚,江西人氏,此次是陪我家少主人前來播州拜會楊參將的。」
「你家少主人是誰?」那名小頭目繼續問道,同時把目光投向了呆在後面的蘇昊,琢磨著此人是不是符合「少主人」的標準。
「學生江西蘇昊,此次與陳師兄一道來到播州,是專程來拜會楊朝棟,楊參將的。」蘇昊上前答道,說話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是淡淡的,一副很欠揍的公子哥形象。
「放肆,我家後主的名諱,豈是你這窮書生能提起的!」那小頭目斥道。陳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