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明代中期開始,政府逐漸認識到土官制度帶來的隱患,從而開始推行改土歸流的政策,逐漸收回土官的權力,改派流官前去統治。一些勢力較弱的土官,無力與中央政府抗衡,只能接受這個政策,讓出權力,自己當個富家翁。但像楊應龍這種擁兵自重的土官,就沒那麼好說話了,朝廷也不敢輕易地削他們的權力,所以他們一時還未受到改土歸流政策的影響。
這一次,由於播州司的張時照、何恩、宋世臣等人向朝廷舉報了楊應龍有謀反的嫌疑,被朝廷抓住了把柄,因此以葉夢熊為首的一群官員便提出了將播州改土歸流的建議。其實,葉夢熊等人也知道,不削弱楊應龍的勢力,在播州搞改土歸流是不可能的,他們提出的這個建議,與其說是一個提案,還不如說是一個假訊號,是用來試探楊應龍的反應的。
「不要吵,聽千歲接著往下說。」楊兆龍喝令道。
眾人安靜下來,楊應龍繼續說道:「這第二條,就是要本王離開播州,到重慶或者貴陽去對簿公堂。」
「千歲到重慶或者貴陽去,那豈不是羊入虎口?到時候誰是誰非,都是朝廷的人說了算,咱們可不能去。」部屬婁國嚷嚷道。
「如果本王拒絕去對簿,那就是第三條,朝廷要派兵前來進剿了。」楊應龍說道。
「進剿就進剿,跟他們拼了!」另一名大將軍何漢良狂妄地叫道,「當年蒙古兵那麼厲害,不也拿我們播州沒辦法?大明官兵那個鳥樣子,咱們播州兵以一當十都不止,只要咱們嚴守各處關隘,管保讓官兵有來無回。」
張讓道:「到時候咱們還可以調集生苗和黑腳苗的土兵來助陣,惹毛了我,我自提五千精兵,就能夠血洗重慶府。」
眾人在那叫囂武力的時候,楊朝棟站在一旁不吭聲,只在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微笑。楊應龍扭頭看了看楊朝棟,問道:「朝棟,你有何看法?」
楊朝棟道:「父王,依孩兒之見,當下我們還不到和明軍決一雌雄的時候,這個時候激怒朝廷,為時過早。」
聽到楊朝棟發話,眾親信都滯了一下,婁國小心翼翼地問道:「後主何出此言,難道後主覺得咱們播州軍打不贏明軍嗎?」
楊朝棟笑道:「婁叔,明軍疲弱日久,我播州軍士勇悍無比,若是一戰,我軍當有十成勝算。」
「那後主的意思是……」婁國詫異道。
楊朝棟道:「婁叔可知群狼噬虎的說法?這明軍雖然疲弱,但奈何其有數百萬之眾。若我軍以現在的實力與明軍開戰,我們縱然能夠戰勝一隊或者幾隊明軍,若源源不斷地增兵,我軍又當如何應對呢?」
「不管他們來多少人,我們守住各處關隘,他們豈能進得來?」張讓說道。
楊朝棟道:「我們守住關隘,自然可以擋住明軍。可是我們自己的交通也被阻斷了。屆時糧食、鹽、鐵等物無法運進來,圍困日久,我軍就不戰而潰了。」
「這……」婁國、張讓等人無語了,他們都是從短期的戰事著眼來想問題的,哪裡有楊朝棟想得那樣長遠。播州這個地方,山高林密、易守難攻,這是優勢。但與此同時,其弱勢也非常明顯,那就是糧食不能自給,鐵、鹽等貨物需要從外界運進來。如果明軍圍而不攻,圍上十年八載,播州還真就崩潰了。
何漢良問道:「那依後主之意,我們當如何應對呢?」
楊朝棟道:「此事如此重大,豈是我一個年輕人敢妄言的?父王英明睿智,對此事必有周全考慮,我等只要照著父王的意思去做就是了。」
眾人心裡都暗罵了一聲,不過臉上誰也不敢表現出來。明明是楊應龍叫大家出主意的,轉了一圈,又說楊應龍英明睿智,不需要眾人出主意了,這不是逗大家玩嗎?
楊應龍對於楊朝棟的說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