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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另一側:“外交官們在哪兒?”

一位大臣拘謹地向我彎了彎腰:“隨時恭候殿下差遣。”

伴隨著大臣的表態,他身後的朝官們也隨之向我彎下了腰。我不禁感慨,在對待赫梯這件事上,他們還真是同仇敵愾。

“很好。”我說,“我們立刻動身,前往夏宮。”

岸邊連綿不絕的人群還在對著金船歡呼沸騰,奇斐薰香的煙霧從一個個石罐中升起,遊離在人群之間。銅號聲隱隱約約從遠處傳來。婦女們描繪彩色滿天星的腳踝佩戴著小巧精緻的鈴鐺,當她們手舞足蹈,鈴鐺就會歡快地響動,聽上去好像在為銅號伴奏。

我突然很羨慕她們。她們臉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發自內心的快樂,耀眼而奪目。更不可思議的是,她們的快樂其實很簡單。一個手鍊,一盒香料,一場婚禮。即便婚禮的主角並不是她們自己。

我收回視線,在朝官的簇擁下走向斯芬克斯之道的另一端。

*

赫梯崇尚武力。男子成年後會依照慣例前往沙漠和密林接受訓練,在那裡,他們會遇見暴虐成性的流民,也會遇見兇狠嗜血的野獸。除了手中的武器,他們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力量。

赫梯人對殘酷和冷血有著獨特的看法。據說,每一位赫梯士兵都會在他心愛的佩劍劍柄留下印記,以此計數劍的主人曾斬下多少頭顱,擁有怎樣的豐功偉績。於是,當我第一眼看見佩劍而行的阿泰舒,我立刻就注意到那把鑲嵌寶石的劍柄印記斑駁。

那上面的條痕已經多得數不清了。

阿泰舒的膚色比之其他赫梯人顯得更深。看得出來,這是常年日曬雨淋的結果。他繭重有力的手掌有幾道清晰可辨的刀疤,當他習慣性地握住劍柄,那氣勢就像角鬥場的勇士一樣。

出乎意料的,他竟然長著一張和安德里的人們十分相似的面孔。褐發微卷,眸色淺淡,緊抿著的嘴唇顯出一副無懼生死的威懾力。我遠遠地聽見他與身邊的禮官用赫梯語交流了幾句,好像在確認我的身份。

我從沒像現在這樣覺得學習一門外語原來這麼重要。

他嫻熟地翻身下馬,邁步走到我面前。當注意到我不同尋常的樣貌時,他略略凝起眼眸。

我忽然想起拉美西斯提到過,哈圖西里國王很喜歡異族女子。他該不會和他父親有一樣的癖好吧……

下一秒,他就用標準的古埃及語言簡意賅地向我介紹自己:“赫梯大王子,阿泰舒。”

我換上一副官方得不能再官方的笑容:“底比斯歡迎你。”

一陣突如其來的沉默。我看著阿泰舒,等待他向我道謝。這是一位來訪者該有的禮節。但阿泰舒也用同樣的眼神看著我。

他拉長深邃的視線,睨了睨我身後:“法老在哪裡?”

我的笑容不自覺僵硬起來:“恐怕要讓王子殿下失望了。法老正在神廟為他的新王妃加冕。他抽不出時間。”

阿泰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的動作有些誇張。

“一位新王妃。”他咀嚼著我的用辭,繞著我轉了一圈,“年輕有年輕的好處。我們正值盛年的法老陛下只要揮揮手,整個埃及的女人都會為之瘋狂。真讓人羨慕啊。”

“阿泰舒殿下看上去也很年輕。”我說,“能在這個年紀掌管赫梯鐵騎,說實話,很了不起。”

他突然頓住腳步,猛地撈起我的手腕,舉到眼前。他的聲音冷得讓人發抖:“那麼,法老讓一個女人來迎接赫梯使團,是在羞辱我嗎?”

我被他嚇了一跳。好歹我也是正經八百的王妃,他就算再不滿,也不能對我如此無禮啊。

我皺起眉:“殿下,請冷靜點……”

話音未落,便聽身後傳來一聲厲呵:“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