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李瑨湊過來, 神秘兮兮道, 「你不是說你的命定之人, 胸口有一顆硃砂印記麼?可巧了, 郭蕭說他胸口也有一枚紅色胎記。」
聞言,李心玉將手按在顫動不已的琴絃上, 發出嗡的一聲悶響。
她抬首, 似笑非笑:「哦?他如何知道,我命定之人的胸口會有一枚紅色印記?」
「不是我說的!」李瑨一噎, 忙舉雙手以示清白,「多半是父皇說漏了嘴。」
李心玉也不再追問,只將古琴放置在身側,理了理袖口道:「哥哥近來倒是閒得慌,柳拂煙的事還未有著落,倒有空給父皇做說客了。」
「冤枉啊!我若不替父皇做說客,他就要給我娶個小頑固做太子妃!柳拂煙的身世又那麼糟心,這幾天把我氣得摔了一屋子的東西,哥哥心裡苦你知道麼?」李瑨哀嚎一聲趴在案几上,眉頭皺得如同丘壑,看得出是真的挺為此事煩惱。
李心玉好笑,伸手拍了拍李瑨的肩:「好啦,知道你心裡苦。說罷,什麼時候?」
李瑨還未反應過來:「什麼什麼時候?」
「見郭蕭啊。」李心玉撐著下巴,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的眼睛,閃著琥珀色的光芒,緩緩露出一抹狐狸似的笑來,「正巧本宮也有幾句話要送給他。」
郭蕭是李心玉的另一段恥辱。但願見過這一面後,她可以徹底拋棄前塵往事,浴火重生。
李瑨大喜過望:「你若願意,就明天?」
想了想,李瑨又難得細心道:「哥哥陪著你去。你若看不上他,咱們見一面就回來,省得那小子欺負你。」
李心玉不置可否。
第二日,李瑨果然約了郭蕭在宮門外見。
因是要出宮,李心玉換了身平常的素衣,綰了雙螺髻,手裡執著一柄黑麵白梅的金絲團扇,帶著白靈一同乘坐輦車到了宮門。
李瑨和郭蕭果然在門外的馬車邊候著了。
李心玉扶著白靈的手邁下輦車,抬眼間,便見郭蕭那廝眼也不眨地盯著自己看,嘴唇微張,呆立在原地,一副沉迷美色的痴傻模樣。
「樂之,這就是襄陽公主,我們整個東唐最璀璨的明珠。」李瑨介紹完,郭蕭仍是呆呆的模樣,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一點反應也沒有。
李心玉轉了轉扇柄,頗為諷刺地笑了一聲。
李瑨用胳膊肘頂了頂郭蕭,郭蕭這才回神,面色倏地一下漲得通紅,忙抱拳行禮:「臣失禮!給殿下賠罪!」
若說這郭蕭,也是個儀表堂堂的男人:身量高大結實,五官雖不如裴漠精緻,但也算的上是劍眉星目,走到長安街上,會有姑娘給他拋媚眼兒送花的那種。
只可惜,是個徒有其表的繡花枕頭。
前世,李心玉出嫁途中遭遇裴漠搶親,郭蕭這廝一見叛軍來勢洶洶,竟然嚇得兩股戰戰,拋下李心玉一個人策馬狂奔而逃。
親人離世,愛人相殘,那時的郭蕭是李心玉最後的籌碼和依靠,可他卻拋棄了她,將她一腳踩入泥濘之中。所以,李心玉永遠無法原諒他。
李心玉用扇子遮住嘴角那抹惡劣的笑意,隨即欠了欠身,算是回禮。
長安開市最為熱鬧,俊男俏女來往不絕,滿街可見雜耍賣藝的、開店擺攤的、吃喝玩樂的,各地語言雜糅在一起,如同一曲恢弘的樂章。
李心玉用團扇遮住半張臉,和李瑨走在前頭,郭蕭寸步不離地守在李心玉身邊,眼睛一直往她身上瞟。
路過一個糖炒栗子的攤位,李心玉稍稍駐足,想起了當初裴漠親手給她炒糖栗子的時候,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來。
李瑨乾咳一聲道:「哎呀,我們心兒最愛吃糖炒栗子了!」說罷,給郭蕭一個眼色。
郭蕭立刻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