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吃完早點,天空卻突然下起了小雨。
趙業謹記主子的吩咐,不敢讓羅娘子和小阿九冒雨下山,於是只等在屋內靜等。
阿九是個坐不住的性子,又知道不能立馬回汴京,便央著趙業陪他到邸店內玩耍。
索性為防止住客無聊,邸店內倒提供了不少樂子,趙業也樂得奉陪。
窗外雨聲泠泠,細雨如絲,羅浥塵坐在案塌前,細細地縫製一套還未完成的長襖。
秋雨一落,天氣該轉涼了,不知道能不能在到達汴京前將這套長襖做好。
遠新應該又長高了吧,她拿手比著尺寸,也不知長短合不合適。
正做著,忽聽門外傳來小二奔走的聲音,步履匆匆,像是有什麼急事。
羅浥塵微蹙著眉頭,山間往來不便,若出了點事可是麻煩。
她收起最後一針,將襖衣放在桌案上,抬步下了小塌。
開啟門,正對上小二著急的臉。
“出了什麼事嗎?”羅浥塵問。
小二適才抹了一臉的水,也不知是雨還是汗。
“店裡有住客暈倒了,附近又沒有醫館,我來尋雨簾,馬上將他送下山。”言語中似乎很焦急。
但下山也不能立馬就醫,少說得耽誤一個時辰。
羅浥塵望著屋簷下斷珠般的雨水,忽開口道:“我是應天府德濟堂的醫徒,平日也坐診,不若讓我過去瞧瞧。”
小二望著她,滿臉猶豫,他倒不是懷疑她的一番說辭,只是暈倒的那人,身份怕不簡單,若這位娘子行差踏錯分毫,只怕會害了她。
然而那邊店家匆匆行來,見小二還杵在這兒攀談,呵責道:“叫你拿雨簾,怎的還在這?”
小二便將羅浥塵的一番話轉述了一遍。
店家這才抬眼望向門邊的女子,見她年紀輕輕,亦有些搖擺不定。
羅浥塵有些欣賞店家的才幹,這山居小宿修建得如此清新雅緻,想必其人也不是那些市井市儈之徒。
她又開口:“暈倒的可是那位咳喘的老者?”
店家眸孔一縮:“娘子如何得知?”
羅浥塵淡笑道:“昨天我去湯池,恰好碰到這位老者,想來他昨夜一定泡過溫泉。雖然溫泉水可以消疲解乏,活血通經,但是肺病有急緩之分,若處於急症發作期,是不宜泡過久的溫泉水的,非但不能活血還會加重喘咳病症。”
店家這才重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但見她一身素衣,粉黛未施,但一雙眼眸卻明亮通徹,且言真意切,似有真才,於是才點點頭:“那就麻煩這位娘子。”
羅浥塵回房取了醫箱,跟著他們一道來到一處房前。
門“吱”地一聲從內側開啟,正是昨夜那位個子較高的人。
他站在門側,見店家和小二手中空空,又帶了一位陌生女子前來,不免皺緊了眉,喝道:“好你個錢三,磨磨蹭蹭去了那麼久,什麼東西也沒帶,我家都……大人有個什麼好歹,一定拿你是問。”
大白天,羅浥塵看清了這人長相,他面白無鬚,眉目細長,五官倒算清秀,只是聲音尖厲無比,比昨晚聽著還令人不舒服。
錢三趕忙躬身致歉,又將羅浥塵引到前面:“這位娘子是一位大夫,不若先讓她給大人看看?”
這人斜瞥了羅浥塵兩眼,出口不善:“她,行嗎?”
羅浥塵越過他望向裡間床榻上的一人,頓了頓,伸出一個手指:“一刻鐘。”
幾人不明所以,均轉頭望向她。
羅浥塵點了一下屋內,對門口那位頤指氣使的人說:“若在此耽誤一刻鐘,便是請皇家御醫怕也回天乏術。”
話音畢,便聽屋內響起一陣悶咳,門口那人臉色驚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