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皈依佛門,自不理紅塵俗事,竟也將自己的親兒子拒之門外。
竇氏心中嘆息一聲,又道:“世子,您也不要傷心,夫人她這幾年雖不見客,但也日日在佛祖前為您祈福,她心中終究是有您的。”
終是有我……
趙懷義自嘲一笑,再抬頭時,望著白窗紙上那道縹緲的人影,開口道:“母妃,我知道自長兄離世,您的心也跟著去了,這麼多年,您極少回府,也是怕觸景生情,這些我都明白。”
“但是,如今懷義只是想看您一眼,竟連這種要求您都不能答應嗎?”
話音落了許久,屋內仍是沒有迴音。
野風漸大,月亮也被烏雲遮擋,夜色愈發昏冥。
趙懷義的心卻如若進入了冰窖,一寸寸,一分分,徹底凍住。良久,他才邁著已然發硬的腿,離開了寺廟。
竇氏望著他孤寂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沉沉夜色中,才轉身回到房內。
屋內,佛龕前,正跪拜著一位婦人。
婦人大約四十上下,面板白皙,頭髮鴉黑,雖然一身素衣,但難掩容光之盛。
這便是趙懷義的母親,向氏。
向氏自小便是汴京城中有名的美人,與其胞姐並稱“汴京雙姝”,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未及笄,便引得百家徵求,後來還是顯郡王也就是如今的惠王請旨,這才嫁入皇家。
成婚後,夫妻二人琴瑟和鳴,很是恩愛,一時羨煞旁人,很快向氏便先後誕下長子與次子,也就是趙懷瑾與趙懷義。
本來日子可以一直和順下來,但就在趙懷義十歲生辰那天,本是世子的趙懷瑾突然被宣進宮,參與那一年宮中的中秋宴席。
可不想,席間卻發生了意外……
自此以後,向氏痛苦難以自已,慢慢消沉下去,更是推卻了一切交際,最後終於皈依佛祖門下,帶發清修。
竇氏望著面前婦人沉靜而柔美的側臉,猶豫半晌,終是道:“夫人,您何苦如此呢,您沒見到,方才世子有多失望。”
向氏睜開眼,合十的雙手慢慢放下,頓了頓,才從蒲墊中起身。
“嬤嬤,以後他若再來,你不必回稟,直接打發他走便是。”向氏走到一側的案塌前坐下。
“夫人,您真的不——”
“嬤嬤。”向氏望著她,語氣決絕,“你應該知道,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他好。”
竇氏自然明白她心中的苦,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麼,最終卻也什麼都沒說,只長長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