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清洗一番,趙懷義才讓船公靠岸。
待上了岸,便有暗衛牽來馬。
此時星光慘淡,離天亮還有一些時辰,這裡已是汴京西郊,周圍村莊稀少,四野闃寂。
趙懷義翻身上馬,卻見暗衛支支吾吾地,像有話說。
“有何事?”腦中像針刺一般,宿醉的感覺真不好受。
“世子,您真的要愛惜身體,那種地方還是少去。”暗衛誠心道。
世子的臉色真的好差,如沁悅坊那般地方,一聽便不是什麼正經場所,雖然世子正值年盛,又沒娶妻,有些想法也正常,但那種地方去多了,終是有損體康。
趙懷義正準備勒繩的手一頓,瞧著暗衛欲言又止的模樣,他瞬間瞭然,不過對方只是關心自己的身體,趙懷義也不欲解釋,只低低說了一聲“知道了”,便縱馬離去。
瞧瞧,連聲音都暗啞了,暗衛望著趙懷義的身影,不住地擺頭。
然而疾馳了一陣,趙懷義卻放慢了速度,此刻剛剛卯時,離上值尚早,他索性放了馬轡,任由身下的馬兒慢行。青驄馬自是萬中挑一的良駒,它似乎也感覺到主人的不適,於是儘量挑著平順的官路走。
趙懷義的確有些不適,倒不是因為醉酒,而是他又想起方才那個未盡之夢來。
夢中他似乎又來到了那暖烘烘的溫泉水中,他也再次見到了那位纖腰女子,她同樣一身素白衣襟,與上次的夢境不同,這次趙懷義卻看清了她的臉。
她娉婷而立,笑容溫婉,一雙眼含著脈脈情愫,不是浥塵又是誰。
趙懷義沒有見過這般千嬌百媚的她,一時愣在水中,等反應過來,卻見她朱唇輕啟,一張一合地喚著:“過來啊,快過來。”
語氣甜糯嬌柔,惹得趙懷義心跳加速,他不禁邁開腳步,朝她走去,這次泉水沒有阻了他的步伐,但水霧中的可心人兒卻嬌嗔一聲,向後躲去,白霧瞬間隱了她的身影,他急著去尋,終於在一頭的池邊,再次看到了她。
然而,她卻不是一個人,不知何時,她的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名男子,男子雙手環抱著她,她靠在男子懷中,笑得粲然。那一刻,他的心像被箭矢擊住,四肢百骸的血液在一瞬間都似凍住一般。
他想開口,問她那男子是誰,但雙唇卻好像被什麼東西黏住,遲遲開不了口。而水霧卻突然漸大,擁抱的兩人漸漸消失在白茫茫的水汽之中……
趙懷義再度揉了揉額角,雖然夢中的一切荒誕不羈,他也堅信羅浥塵不可能與旁的男子那般親密,但不知怎的,他的心中卻升起一陣不安來。
許是昨夜父王給他的衝擊太大了,便是夢中,他也生出那許多虛妄……他兀自強壓下心頭的不適,轉而認真思考起昨夜閣樓裡端王與父王的對話。
從表面上看,似乎沒什麼問題,兩人在閣樓中的“密會”純粹是因為端王想求字畫,這倒也符合端王的性子。而暗衛搜尋到的資訊也只是父王多次到閣樓,至於做什麼,現在也不言而喻了。
難道,是他多心了?
不過,父王那次為什麼會讓李醫正與他同行呢?這難道也是巧合?
趙懷義只覺腦中一時千頭萬緒,雜亂紛呈,正想著,那種鈍鈍的痛感再次襲來,腦中亦像要炸開一般,他不得不放棄所想,試著放空片刻。
這一放空,痛意才稍感消退,不過,他卻忽而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中被青驄馬帶著行了許久。周圍早不復荒涼幽靜,不遠處的道路邊,陸續有一兩間平房,房屋上的煙囪裡,正飄著嫋嫋青煙。
看眼下的場景,城門似乎不遠了。
他正欲再度催使青驄馬,目光卻不經意掃過不遠處的某點,然後,整個人倏爾定住。
卻見不遠處的庖屋中,走出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