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他從黑死澗中回來,屬下怕他餘毒未清,就叫了一位大夫給他看診,當時那大夫沒說什麼,但大軍臨走時,卻把這個瓷瓶給了他,說裡面是應急藥丸。他當時不甚在意,隨手便放進懷裡,本來到了汴京後,這個瓷瓶就一直留在他書房內,但今早換衣時,不知怎的,想起最近發生的種種事情,鬼使神差般,他便將這瓷瓶帶在身上。
一時之間,趙懷義不知該感到慶幸還是後怕。
只是,那大夫不是軍醫,是臨時從周邊城鎮應招而來,而且和浥塵認識,聽浥塵說醫術很是高超。
這樣一位邊陲大夫,怎會調製如此藥丸?
難道他清楚自己中的是何毒,又清楚解毒藥方?
趙懷義只覺心臟跳得飛快,有什麼東西在腦中一閃而逝,但他此刻神思疲乏,卻什麼也抓不住。
趙業見趙懷義的臉色不像之前那般難看,才緩下一口氣,又見他一直盯著瓷瓶看,不由再次開口:“主子,你這藥是從何處得來的,好像挺管用的。”
趙懷義收起臉上的一抹沉凝,對趙業的隨口一問也只簡單說是軍中大夫給的,便鬆開了他扶著的手。
一動之下便覺身上膩滑得很,方才出了一身冷汗,此刻粘在身上,很不舒服,還好英武殿內配備齊全,趙懷義叫人送來熱水,簡單梳洗一番後,就帶著趙業去了集英殿。
集英殿是宮中宴請使團及舉辦大慶的宴殿,趙懷義一行趕到時,便見裡面已經坐滿了人。
大殿正中坐著的自然是北宋皇帝——趙煦。今日,他穿一身正紅色降紗袍,頭戴通天冠,顯得氣勢凌然,英明神武。這樣的裝束只有在重大日子才會見到,足以顯示官家對這次遼國使團的重視。
他的左手邊坐著的便是這次遼國派來的使者,靠近官家的是拓撲崖,其後是完顏阿骨打,這兩人趙懷義早已在平夏城見過。他們後面還有三四個人,想來也是遼國大臣,不過趙懷義並不認識。
入殿行完禮,剛坐下來,對面拓撲崖便望著趙懷義,不懷好意地笑道:“世子怎的這麼晚,讓我們好等?”
這場宴席本是私下接風,因此並沒有那般正式,趙懷義後面的幾張席案上,亦空了幾處,想來也是有事耽擱了。官家對大臣一向寬容,並不會在這些小節上過多計較。
但是眼下,這個拓撲崖顯然不打算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