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以身相誘,無疑是
單槍匹馬去闖刀山火海啊!可是,她卻又不能對霍綱和段瀟鳴講,她心裡實在是糾結地
五臟六腑都團在一塊兒了,卻是有苦說不出。
泠霜聽了也是一凜,怕段瀟鳴與霍綱起疑,忙笑道:“又說傻話了,難不成你要帶了
我去陪嫁?還嫌你主子給你的嫁妝不夠,要我這個浪費米糧的給你多添一個數?”
這一句,聽得下面的奴才們一個個臉上的表情更加怪異了。段瀟鳴是見慣了泠霜巧舌
如簧的本事,但是外人卻是頭一回見著,一個個要笑卻又不敢,只能聽主子們大笑,自
己憋得岔了氣也還得憋著。
大紅色的蓋頭終於落下,春兒眼裡的淚刷地一下衝了出來,她知道泠霜是抱著必死的
決心要為段瀟鳴清理門戶,她跟著泠霜這麼多年,看著她一點一滴地做著這些事,擔著
這些罵名,真的深深疑惑了……一個女子,真能做到如此……何等艱難!眼前一片豔紅
,隔著淚幕,迷濛了這一片喜氣祥和,清楚地感覺到泠霜牽起她的手,交到他手裡,對
他道了一句:“好好照顧她……若是教她受了半點委屈,我可是不依的!”
一片鐘鼓樂聲裡,只聽得他鄭重地應了一聲‘是!’一如他最平常說話時的語調。粗
糲的掌心輕輕地握著她的手,一步一步向外走去,始終沒有加重或減輕力道……眼前的
紅色越來越亮,是殿外的陽光照上來了,這漫天喜氣的大紅裡,春兒心中陡然生出悲涼
來,她好想再回頭望一眼袁泠霜,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於是,這一輩子,就再也
望不見了……
她覺得,或許,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今歡離去之時,為何用那樣的眼光看著她,
跪下求她好好照顧袁泠霜……以前是假明白,此刻,是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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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兒與霍綱出宮後,段瀟鳴也啟程登車,前去霍府觀禮。
禮官前來唱報時辰,段瀟鳴始終握著袁泠霜的手,最後一次重重地握下,終於放開了
,起身整了整章服,轉身望了她一眼,不知為何,竟覺得坐在明光裡的那個人,剎那間
縹緲了起來,她的頭上依舊素淨,一枝銀簪斜斜地插在髮髻上,耀著一點陽光,直直地
刺入他眼底。
“我去了……”霎時間胸臆間如無數驚濤駭浪拍打著,覺得心中有無數句話要對她說
,可是,到了嘴邊卻又一個字也吐不出來,禮官最後一次來催促,他終是強自扯出一絲
笑來,對她道了這麼一句。
說完,儘量讓自己瀟灑地轉身步出。可是還沒走兩步,便聽得她在背後叫了一聲:“
盎!”
還沒等他來得及轉身,已經被她張臂緊緊抱住。
段瀟鳴以為她是怕自己有危險,便笑著開口道:“沒事的,很快就回來。”
泠霜知道自己忘情失態,也忍了眼淚,抬起眼來,深深地望著他,千言萬語,盡化作
一句:“小心!切記珍重自己!”
段瀟鳴回抱了她一下,終是在禮官焦頭爛額地催促聲中走了出去。
泠霜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著那玄色章服前,金線刺繡的黼黻迎著殿外的風,飄起
一個絢麗的弧度,消失在了視野中。
她從十六歲嫁給段瀟鳴,細細算起來,到現在已經十年。
“十年……竟已十年……”泠霜獨自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