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術進來時，就見趙懷義眉眼帶著笑意。

世子最近越發愛笑了，他扯了扯唇，垂首站在一旁，眼底是平靜的湯池水。

趙懷義這才慢悠悠地走到池邊，雙手往池沿上一撐，人便躍出水面。

他接過趙術手中的浴巾，在身上慢慢擦拭。水流順著僨張的肌肉一路蜿蜒而下，在青石池邊暈染開來。

“那邊，怎麼樣了？”

白色浴巾上的銀絲勾花吸滿了水，大團大團地綻放。

趙術仍低著頭，“歸雲閣一直沒有動靜，那筆交易也暫時擱置了。”

趙懷義“嗯”了一聲，拿起衣架上的內衣套上。

“叫鷹勾和鐵手回來吧。”

看來那邊還真是謹慎，知道暴露後便索性中斷了往來一切交易。

如此，歸雲閣也算廢點了。

趙懷義鴉睫微闔，長長的睫羽在眼下投下一片陰翳，他倒是對幕後之人越來越感興趣了。

“加強各大府州藥鋪進購藥材的勘察，如有異動，速來報稟。”

歸雲閣算是棄了，他們查到的其他暗點相信也是，但芸香草的交易絕不會棄止，那人那樣大費周章地弄這一出，想必，芸香草對他來說很重要。只要牢牢守住終端的交易點，他相信，終會有揪出幕後之人的那一天。

“是。”趙術應聲道。

趙懷義將內衣帶繫緊，又取下外衫，“完顏氏那邊呢？”

“據探子報，他們五日前便已達虎水。”

動作倒是很快，趙懷義抬了抬眉，看來，他這次出使，還真是為了調和西夏和大宋的關係，現在，西夏已退兵，李乾順恢復親政，他倒是功成身退了。

但，這一切真如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嗎？

趙懷義輕抿唇角，無論如何，這個完顏阿骨打不能小覷。

他整理了一下外袍，邊走邊道：“那邊的人手不可鬆懈，特別是這個完顏阿骨打，務必盯牢其一舉一動。”

趙術跟在他身後，想到了什麼，又道：“世子，王爺剛剛來信，問你何時到京。”

這一路的行程時間已經超過了預期計劃，趙懷義頓了頓，掀開了門簾：“明天下山後不再休息，全速返京。”

“是。”趙術再度躬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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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第一抹亮光刺透層雲，從支摘窗斜斜地照進來，屋外，雀鳥鳴囀。

羅浥塵幽幽轉醒，側過身子，往旁邊看去，只見旁邊空落落一片，被襖平整地鋪在床榻上。

阿九呢？

昨天晚上，阿九一直央著她講故事，一直到三更才遲遲睡去，她也睏乏不行，由著他睡在她床上。

睡前她還給他掖好了被角，但此時床邊竟空無一人？

羅浥塵不敢耽誤，匆忙起身下了床，簡單的梳理了一下，便開啟了房門。

雖然知道趙術趙業守在旁邊，但羅浥塵還是有點不放心。

走廊上靜悄悄的，往來投宿的人還沒有早起。

羅浥塵正想去一旁的房間，就見不遠處的迴廊上，走來一人。

“羅娘子，這麼早就醒了。”

趙業端著一疊早點，見到羅浥塵，咧開嘴笑著道。

羅浥塵點點頭，她正想發問，趙業又趕緊道：“阿九在我房間正睡著呢。”

羅浥塵抬了抬眉，邁開的腳步又頓住。

趙業已經走到了她跟前，將手中的餐碟遞過去，摸了摸頭：“是主子昨晚上抱走的，我這就叫阿九起床。”

原來是趙懷義，羅浥塵鬆了一口氣，正想道聲謝，趙業已經快步離開了。

她笑著搖搖頭，端著餐碟走回屋內，將小碟上的點心小心地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