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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惠朗聲道:&ldo;將軍之才,高李克用百倍,又何懼之有?李克用自以為是,竟然將精兵借給外將,我看這正是擊敗他的時機。其實將軍一直都不願意麵對他,所以才會編出這麼多理由。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個自己給自己塑造的強敵,等你打敗他之後,會發現那個強大的敵人也許只是自己的錯覺。如果你一直都害怕面對他,永遠也不可能戰而勝之,永遠也擺脫不了他的陰影。&rdo;

張惠那雙明亮的眼睛盯著朱溫渾濁的雙眼:&ldo;將軍願意永遠活在一個人的陰影下麼?&rdo;

就像雲開見日,醍醐灌頂,張惠的一席話直擊朱溫的內心。

他抬眼愣愣地看著張惠,過了片刻,那雙原本渾濁的眼裡燃燒著火焰。

從來以自傲示人的朱溫,內心深處隱藏的懦弱或許只有他的妻子才能洞悉和理解,才能如此直白地為他揭開。

朱溫抱著張惠的細腰,內心熾熱而平靜,以罕見的溫柔低聲道:&ldo;知我者,唯有你。&rdo;

暮春四月,草長鶯飛,葛從周、丁會、牛存節領精兵數萬,迎著飄飛的柳絮直奔河陽。

河陽城頭,面色蒼白的張全義悲哀地注視著餓得歪歪倒倒計程車兵。軍中糧食早已吃完,連城中的野菜都已被挖盡,老弱的戰馬也被殺掉充飢,面無血色計程車兵們正坐在地上,木然地用石磨把木塊磨成木屑,再以水捏成小塊,以此充飢。

城外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敵軍軍營,那裡塵土飛揚,馬蹄疾馳之聲不絕於耳,敵軍顯然正在醞釀著下一次攻勢。

張全義絕望地望了望汴州的方向,嘆了口氣,哽咽著沉聲道:&ldo;把它牽過來吧。&rdo;

一個年老的親兵牽著一匹高大的戰馬慢慢踱了過來,張全義輕撫著這匹陪伴了自己近十年的坐騎,眼裡滿是絕望和痛苦。

&ldo;牽去殺了給將士們分食了吧!&rdo;張全以揮了揮手,轉過身,幾滴濁淚從疲憊的臉上滑落。

老兵牽著馬慢慢走開,周圍死一般的寂靜,遠去的馬蹄聲,就像錐子一下一下扎著張全以的心。

風聲劃過,一絲莫名的躁動在他心頭湧動,漸漸的,這種躁動變成了巨大的聲浪,從遠方轟然而來。張全義猛然睜開眼,驚恐地望著遠處。

塵土沖天而起,隱隱有喊聲從地平線後傳來。河陽城頭,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一動不動,死死地盯著遠方。

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密,終於變成了排山倒海之勢,奔騰而來。

幾員部將跌跌撞撞地衝到張全義面前,個個激動得面紅耳赤,大汗淋漓。

&ldo;來了,來了……&rdo;沒有人能說得清楚,全都結結巴巴,口不能言。

張全義一直苦大仇深的臉在劇烈地抖動著,他竟然也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城外原野上,牛存節率領的先頭騎兵已和敵軍狠狠撞在了一起,鮮血如暴雨灑落。

汴州,朱府後園,張惠靜靜地坐在石凳上,挽袖拈起一顆棋子,輕放在棋格之上。她的對面,是愁眉苦臉的朱溫,此時他的心思早已飛到數百里外的河陽,哪裡還能用心在這小小棋盤之上。

&ldo;將軍再不發力,妾身可要痛下殺手了。&rdo;張惠嘻嘻笑道。

朱溫嘿嘿乾笑著,隨手落下一子。他的眼前哪裡還有黑白的棋子,全都是滾動著計程車兵和刀光。

春光絢爛,血色更絢爛。回過神來的沙陀騎兵開始了反衝鋒,他們嗷嗷亂叫,揮舞著鋒利而細長的彎刀撲向一馬當先的牛存節。慘烈的搏殺進入了高潮,牛存節早已血染戰袍,而他周圍竟再無一個活著的部下。

張全義和他所有還活著士兵都湧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