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災情,或輕或重幾乎年年都在發生,不足為奇。通常的旱情只發生在五、六、七三個月,一般到八月秋雨連綿就結束了,主要是伏旱,對於秋末播種,夏初收穫的青稞大麥扁豆危害不大,憑著夏季的收成,老百姓才得以繁衍生息。可是今年的旱情來得早,實際從春末夏初就開始了——幾個月,一滴雨也沒有下過,根本就無法播種。收過了小麥,秋季的糧食就無法下種,無法下種,自然就沒有半點收成。
八月十五中秋節這是播種冬小麥的時令。人們無心賞月無心吃月餅,全都陷入惶恐之中,秋季的收藏已經沒有了,加上連年用兵徵收重稅,夏天打下的一點餘糧,也消耗完畢。如果小麥不能播種,那明年不知要餓死多少人。
乾旱延續到第二年秋季,當一場大雨席捲北方後,人們已經不關心秋天播種的事情了,種子沒有了,耕牛也沒有了,人也死的差不多了。曠年持久空前未遇的大旱造成了無法挽回的恐怖景象。
野菜野草剛挖出地皮,被人們連根挖回家煮食吃了。地裡的野草被吃了個罄盡,一塊塊地皮光禿禿的,就像是得了斑禿病的腦袋。而後人們發現了樹皮,這可是饑荒年月,絕好的‘補品’。樹皮吃完了,就開始吃觀音土,觀音土吃完了不消化,用不了多長時間一喝水,肚子開始膨脹,越脹越大,直到把肚子撐破,脹死。
不甘心死的,就開始吃人,吃死人,吃活人。有人去哭拜剛下葬一天的親人,卻發現,墳頭已經不見了,只剩個半丈深的土坑,裡面空空如也。人呢?
人被挖走吃掉了,吃的連骨頭都不剩。這樣的事,一開始人們還覺得恐怖,可後來也習以為常了。家裡死了人,也不埋了,直接剁碎,扔到鍋裡——與其便宜別人,不如自己吃掉算了。
飢餓像烏雲一般籠罩著整個北方大地。
曹操的兗州豫州由於早就實行挖井屯田,所以災情最輕,加上政府開倉放糧,餓死的人最少。青冀幽並四洲的情況可就太不堪,太慘不忍睹了。
一年一來,我一直駐防黎陽,抗拒曹兵。耳聽得袁譚在冀州,越來越驕奢淫逸,放縱無度。屠戮大臣、橫徵暴斂、巧立名目、盤剝百姓。一言不合,就要砍掉一顆腦袋,冀州官吏人人自危,到了朝不保夕的地步了。儼然一個亡國昏君的景象。
平原、南皮、西山、固安,很多地方已經成了死村,整村的人被餓死。一碗玉米糊糊,就能換個黃花大閨女。孩子走失了,就別想在找回來,用不了半個時辰,準保下鍋。
五十里內人跡罕見。達到了餓殍遍野、死屍相枕的慘況。這種情況下,袁譚和郭圖沒有一不開倉放糧,二不打井修渠,三不節約開支。而是打起了軍隊和賦稅的注意。他們的做法是,削減軍糧,把給士兵分糧食用的大斛改為小斛。部隊有了新規定,從每日三餐改成兩餐,而且只能喝稀飯糊糊,鍋盔、餅子一類的乾糧一律沒有。袁譚一再要求大家堅持,堅持。卻不知道,有計程車兵已經不想在堅持了,他們想——
對地方百姓,他把郭圖的十五稅七加到十五稅九,這種情況下,徵收如此重稅,根本就無異於屠城了。其原因只有一個,因為袁譚想要建一座“銅雀臺”?
沒錯,銅雀臺!!
歷史出現偏差,袁譚先於曹操,由冀州城東角樓下掘出銅雀。雀高八尺,金光燦爛,展翅飛翔,靈動奇異。袁譚甚為喜愛,以為是祥瑞之兆。問郭圖,郭圖答道:“昔日舜帝的母親夢到玉雀入懷,而生舜,今日主公得到銅雀,應該是可以統一天下,是稱帝為王的兆頭。”這種狗屁話,生拉硬拽,隨便敷衍,沒想到袁譚竟然信以為真,立刻下令在漳河之上建造一座銅雀臺。
最可氣的就是劉備,唯恐天下不亂。見袁譚高興,便進言道:“以備的意思,主公若要建臺,最好建三座:中間一座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