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那幾日就像受了詛咒,幹什麼事情都不順利,走路的時候被小石子絆倒,喝水的時候被水草嗆到,拿起悍槍一不小心滑溜手砸在厚實的腳面上,大冬天吃飯吃出蒼蠅——凡此種種,屢見不鮮。
我前生今世有一樣好處,就是頭一落枕頭就能打呼嚕,進入深度睡眠。出盧龍塞在戈壁草地、深山大澤中能睡著,困守黎陽漫天箭雨下還能睡著。只有父親死的那一晚半宿沒睡著覺。那晚吃過飯和張郃文丑商議了一下進軍事宜,就睡下來。剛躺下就覺得心慌氣短,胸口憋悶,心神不寧,一骨碌又坐起來,喝了兩口酒,腸胃一陣翻騰難受發酸,就吐出來。好像喝的是醋,而不是酒。到後來心中就是焦慮,連坐也坐不住了。我心想會不會是敵人要來劫營,我有心靈感應了,就立即傳令值夜的韓莒子讓他小心戒備,弓弩手增加五千四門守衛。回來後,仍然不安寧,像中了邪,在帳篷裡踱步子。我隱隱感到不安,鼻子嗅到一絲不祥的氣息——
我折騰到後半夜才睡著,剛睡著就看到營寨外白雪皚皚的曠野中,飄過來一條白色的人影,白衣白褲,連頭上的髮釵都是白的,那飄忽的影子直直的從遠處向我飄過來,待飄到我的眼前時,我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影子是——蔡琰。
蔡琰嫵媚的眼中含著淚水,她委屈的哭,淚珠成串,伸出手來撫摸我的頭、手。突然一陣陰風吹過來,把她輕飄飄的身子吹走了。她掙扎著、嘶喊著“袁熙,袁熙——”我答應了一聲,就驚醒了——
我在睡夢中感到心臟的部位突然暴起一串灼亮的火花,全身有種被掏空的酥軟。整個精神像冰塊的融化,像雪山的崩塌一樣毀滅。腦子裡轟隆一聲巨響,驚醒過來。
我越加睡不著了,起身呼喚親兵,讓他把徐庶和賈詡都請過來。兩人打著哈欠聽完我說的話,都僵在那裡。我看到徐庶的指尖再抖,賈詡的眼皮不自主的跳動著。心裡咯噔一下子,差點昏厥。
“這夢主何吉凶?”我驚訝的盯著兩人。
徐庶正要開口,賈詡漫不經心道:“是雪的影響,乾燥一秋。瑞雪滋潤天地萬物也滋潤人。人就發生異常心情,自然免不了做怪夢。”
我對這個解釋不甚折服,剛才蒙結在心頭的緊張怯懼情緒反而更加嚴重。但願如此,可我覺得不是那麼回事!
賈詡和徐庶剛一出帥帳,心裡就都升起一個念頭:“壞了,蔡琰出事了,是要命的大事,說不定已經——
走遠了,徐庶對賈詡道:“為什麼瞞著?”賈詡嘆道:“這種凶兆,會把主公打垮的,不能說。”兩人不約而同的把希望寄託在飛鴿傳書上,徐庶道:“如果真的有事,為何冀州方面沒有訊息。會否?”
賈詡沉重的搖頭:“蔡夫人——完了——”
我尋思了半夜,第二天早上升帳,昌豨來報,說曹操派使者來,請進來一看是華歆,華歆的意思是議和,雙方罷兵,割讓土地給袁軍。
我看了看書信,點頭道:“好,我們訂立盟約,罷兵。”
所有的文官武將都瞠目結舌的看著我。華歆在的時候,沒人開口,華歆一走,都湧上來。
“主公,不能啊,曹軍挺不了多長時間了——”
“主公,我軍勝券在握——”
“主公,千載難逢的機會呀。”
賈詡和徐庶沒開口,兩人深切的知道原因。我厲聲打斷這些話:“我意已決,即日班師,留張郃文丑守酸棗,其餘的全都撤回冀州。”
文丑不悅道:“主公三思,這是自毀長城啊,到底為了什麼?”
我說出的話,讓三軍傷心失望,我狂吼道:“我——蔡夫人——完了,老子回去見她一面。死也甘心了。”
張郃大驚道:“這話從何說起,好好地夫人,怎麼——主公是從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