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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就好,」脫脫嘴角揚起蔑然的笑,「公事上,我聽你的,我也敬你是中書相公。但私情上,我跟你是平等的,我愛過你,沒什麼不能承認的。至於你愛不愛我,我已經不稀罕了,現在,你我真正扯平了,文相公作證。」

「我還愛著你,也沒什麼不能承認的。」謝珣身上如遭火灼,一句話說完,汗似雨下。

脫脫知道他在忍痛,揶揄道:「那是你的事了,中書相公。」她一腳踢開礙事的馬鞭,重新跪到碑前,磕了兩個頭,瀟灑離去。

謝珣沒有追她,只是目送,有飛鳥從林中驚起,滑過天際,連帶著她的身影一道很快消失了。

淮西事未平,崔皓病逝,皇帝很悲痛,遣魚輔國代自己弔唁,下詔賞賜財物,又命禮部擬出諡號。這個時候,謝珣卻因連日操勞罕有地病倒了,夜間忽起高熱,頭重腳輕,他肩頭傷有一處化膿,疼的厲害,夜不能寐索性撐著過問戶部事。

臺中很擔憂御史大夫英年早逝,雖平日暗地裡不知腹誹過多少次黑心長官,但眼見他憔悴,卻當真心慌。吉祥捧著藥,在昏昏燭光中,看醫官給謝珣換紗布。

謝珣疼的皺眉:她果然奸詐,肩頭抽的重複這一處傷的最重。

思緒卻很快飄遠,不知她當初在破敗的崇化坊一人是怎麼熬過來的,謝珣臉色雪白,望著燭光出神。

前線傳回軍報,淮西陳少陽準備和朝廷議和,想必寫給天子的上表很快就能投遞到長安。謝珣不知是思慮,還是傷痛,眉稜骨一跳一跳的,回過神,喝下碗藥,對吉祥道:

「你把戶部的冊薄,還有李嶽前幾日的書函拿來。」

吉祥勸道:「臺主,別看了,陳少陽這個時候服軟,我看朝會上不大妙,臺主還是養養精神留給宣政殿的朝會吧。」

謝珣渾身無力,今日全程參加完崔相公的葬禮,已近虛脫。此刻,燒的兩頰嫣紅,嘴唇卻帶著病態的白,人沒了昔日的凌厲冷淡,倒顯出幾分頹敗,是吉祥沒見過的。

看謝珣執著,吉祥只好把東西擺上,退出來給他換茶的空檔,發現值房燈亮著,熟悉的剪影那麼一閃,吉祥轉身走了過去。

他一來,動靜不小,脫脫的瞌睡蟲立刻驚飛了,一抬頭,哼了聲悻悻坐端正,暗道沒有比御史臺當值再苦命的事情了,摳腳都不能。

「臺主病得七死八活,春萬裡,你倒好跟沒事人一樣,去,你去伺候臺主。」

脫脫對吉祥半夜來發號施令十分不滿,卻笑盈盈的,沒心沒肺:「很重嗎?會死嗎?哎呀,謝臺主要是不幸早逝,我一定到凶肆給他置辦個漂漂亮亮的花圈。」

吉祥冷眼掃過去,「春萬裡,我以往高看你了,第一回 見你換作姑娘裝扮當真驚艷,少有的美人。又看你機靈聰慧,雖說身份配不上謝臺主,但還算是個佳人。如今看,」他哼了聲,「罷了,難聽話我不說了,於公,你的長官提攜你,愛護你,他生了病你都當去探望,你既然盼著他死,就在這盼著吧。臺主怎麼看上你的?放著那麼好的小崔娘子不要。」

門又被帶上了,嘩啦作響,御史臺裡寂靜無聲,唯有燈火點綴。

脫脫愣怔著,彷彿不知道吉祥已經走了,紅唇幾乎咬爛,喃喃道:「那你們去找小崔娘子照顧他呀,找我做什麼?」

正堂裡,謝珣歪在榻上,勉強看完最後一卷,闔目休憩了。朦朧間,一股熟悉的清甜縈繞近身,他懶洋洋的,憑直覺捉住了一隻不安分的小手,鼻音沉沉:

「脫脫,是你嗎?」

脫脫端詳他半晌了,心裡鄙夷,大男人捱了幾鞭子也好意思就病倒啦?虧是御史大夫,上個酷刑,豈不是真的要死?她惡作劇似的在他肩頭一按,謝珣疼的倏地睜眼。

咦,看起來真的不太好呢,脫脫歪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