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顱與身體分離,看到曾經或慈愛或嚴厲的面容上,最後只剩死前狼狽的驚恐萬狀。
……
傅霜知睜開眼。
“你、你敢……傅、傅……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你就不怕我父皇……”
長寧嘴巴上的布條子終於被鬆開,及至被押送到這刑部大牢,她才終於認清:傅霜知是真的敢。
他瘋了。
“瘋子”朝她微微一笑。
頭一次,長寧不再覺得這人的笑容好看,頭一次,面對這張臉她不再目眩神迷。
她只覺得毛骨悚人。
“你、你瘋了……放了我,快放了我!不然父皇饒不了你!我可是公主,父皇最寵愛的公主!”
長寧嘶聲喊著。
傅霜知繼續微笑。
對一旁的獄卒道:
“聽到了麼?這可是公主殿下,記得……好好招待我們的公主殿下。”
“招待”二字上,他用了重音。
那獄卒沒有說話,只咧嘴一笑。
然後,傅霜知走出了大牢。
身後淒厲的咒罵聲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彷彿被黑暗吞噬。
傅霜知抬起袖子,聞了聞。
雖然已經離開那鬼地方,但身上似乎仍舊沾染了那裡的味道,揮之不去。
回家前,要先洗漱一下,不能把這味道帶回家去。
他如此想著。
嘴角微微勾起,又落下。
所有的仇,他都牢牢記著呢。
不僅是過去的,傅家的。
當然還有最近的,她的。
距離那場刺殺已經過去好些天。
鹿野再沒提起過。
好像已經忘記了。
沒心沒肺,似乎渾然沒放在心上。
始作俑者長寧公主更是想都沒想起那件事呢。
竟然還以為是什麼賑災案。
但傅霜知始終記得。
和傅家的仇恨一樣,深深地記在心上。
誰讓他就是這樣斤斤計較、睚眥必報、陰險狠毒的小人呢?
哪怕現在還不能要那女人的命,但,先收點利息,也是好的。
傅霜知微笑著,走出刑部大門。
陽光照在他身上,卻驅不散一分他背後的黑暗。
-
公主府的人動作很快。
京城權貴們的訊息來源更快。
這邊傅霜知剛把長寧扔進刑部大牢,那邊已經有無數人收到了訊息。
公主府長史馬不停蹄地進了宮,面了聖。
這邊左相府也收到公主府訊息,公主身邊一得寵的老嬤嬤很是焦躁又生氣地令駙馬趕緊去接公主回來。
駙馬李繼恩臉色又青又白,站著不動。
下值回來的左相李牧原聽到訊息,挑起了眉頭。
二皇子等所有參與了賑災貪汙和兼併土地案的大人物們又驚又嚇。
——這個傅霜知,來真的?
辦個姓姚的也就算了,現在,連正得聖寵的公主,他都敢碰?
求見的摺子立刻堆滿了皇帝的案桌。
傅霜知原本想在刑部衙門洗漱下,官衙裡都有供官員休憩之所,臥房浴室廚房一應俱全。尤其刑部這六部之一,自然也有這樣的場所。
但他一靠近,刑部官吏便跟見了鬼似的,逃地飛快。
轉了一圈,竟然都沒找到人給他指路。
嫌棄地再聞了聞身上,傅霜知便也不費事兒了,直接去了一家酒樓,要了個房間乾乾淨淨地洗漱。
洗得乾淨噴香了,才頂著微溼的發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