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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經翻牆而去。此情此景豈非正是東坡先生之詞的上闋所寫“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由此說來,句中的幽人該是指那位神秘美麗的女子,上闋則是記錄此事了。

他聽過這番話,也端起杯來小飲一口,片語不發,嘴角卻漾起大片的笑意。

這個女子好象是為他而存在,在他離開黃州後,她便死去了,遺體埋葬在沙洲之畔。當蘇軾回到黃州,只見黃土一堆,箇中幽憤之情可想而知。此詞下闋便是為紀念那女子而寫: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泠。若如此說來,張大人以為如何?

他沉默半晌,輕聲嘆道,此說確有可信之處。

只是當時蘇軾已過耳順之年(①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耳順之年指人六十左右。),怕是自覺這個年齡再納這十六的新妾有些不妥,所以才物色王郎之子與她為姻,結果不想卻辜負了這女子的一番美意,斷送了這佳人的性命。緣分叵測,造化弄人啊。我苦笑一聲,半是感喟,半是自嘲。

索性拆開張居正所帶來的那盒月餅,隨意拿出一個,塞進嘴裡。

張先七十還納妾{②張先(990─1078)字子野,烏程(今浙江湖州)人。天聖八年(1030)進士。歷任宿州掾、吳江知縣、嘉禾(今浙江嘉興)判官。皇佑二年(1050),晏殊知永興軍(今陝西西安),闢為通判。後以屯田員外郎知渝州,又知虢州。以嘗知安陸,故人稱張安陸。治平元年(1064)以尚書都官郎中致仕,元豐元年卒,年八十九。張先“能詩及樂府,至老不衰”《石林詩話》卷下)。},蘇子親曾賦詩調侃曰:十八新娘兠十郎,蒼蒼白髮對紅妝。鴛鴦被裡成疊夜,一樹梨花壓海棠。六十納妾,又有何不妥?若只是空負深情也便罷了,卻偏偏要物色個王郎之子與她為姻,使佳人鬱郁而亡香消玉殞。想來自古姻緣也如這空中明月,缺多圓少。

張居正說罷,笑著搖搖頭,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去看過她了麼?我問。

似乎這話題轉的太快,他先是愣了一下,少頃才回過神答道:不是已經將刑部大牢的通行令牌給你了麼?心中惦念,何不自己親自去看?

去了又能怎樣?於事無補。我痴痴望著窗外的明月,輕聲道:不能回到過去的過去,不如相忘於江湖。

你在責怪我無動於衷,是麼?他正色問道,帶著些許無辜的語氣。

若真如此,你便不會只在杭州待了一個月。

的確不應該為難他的,看他的樣子便知道,此案怕是已經回天乏術。

她……所犯何罪?我問。

虐殺。

虐殺?我先是一驚,繼而放聲大笑。

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要殺人已是不易,如何還是虐殺。

她自己親口供認的。

他望著我,表情有些尷尬。

此案我從頭至尾一直在旁監審。確實未曾動刑逼供,也沒有任何栽贓陷害之嫌。她對自己的所犯之罪供認不諱,一句辯護之詞都未講。

我不禁啞然。

張居正伸手拿過酒罈子,自斟自酌起來。

我知道你其實很想知道她離開你以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又不想為她投入太多感情。你應該知道的,有些東西是人的天性,你大可不必這樣。若對待身邊的事情刻意保持著冷靜的距離,反而會讓人覺得你冷血或者不近人情。

那就有勞張大人將實情相告了。

我望著他,呷一口酒,低眉淺笑。

人在許多時候的感受,都屬於他自己,即便能與某人心有靈犀,也是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