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鬧出點什麼事,合不著!”劉泰保卻微笑著,搖頭說:“不要緊,玉大人跟我有交情,剛才我給他送去的禮他全都收下啦!”
這時花脖陶九已把一頭草驢牽了來,並悄聲向劉泰保說:“剛才我又聽人說啦,那戴金邊小帽的傢伙這幾天時常在玉宅大門前轉,那臉上有刀疤的人就在鼓樓前牽著兩匹馬等著他,彷彿是等著玉宅的什麼人出來似的,說不定就與那狐狸案子……”
劉泰保趕緊擺手,說:“老兄弟請你守嚴密些!我要不是看出這一點來,我也用不著跟那兩個小子賭這口氣,兄弟!再見!”說著劉泰保騎上了驢,向眾人一拱手,揮鞭地走去。
其實這時那兩匹馬早已去遠了,但劉泰保也根本沒有想要追上,他就一直到了煤市街全興鏢店。此時他表兄神槍楊健堂是回延慶家中探望去了,劉泰保一到這裡更是隨隨便便,他就找著瞪眼薛八、歪頭彭九、花牛兒李成、跛腳金剛高勇,和那年前受傷現在還沒有十分好的鐵駱駝梁七,把剛才的事情說了,然後就說:“這人是年有二十六七歲,身材與五爪鷹孫大哥差不多,可是腰軀挺拔,長得模樣不壞,比咱們哥兒幾個都漂亮,他鬍子剃得很乾淨,身穿青緞大夾襖、青絨坎肩,頭戴青緞小帽,可鑲著金邊兒。彷彿是故意擺闊似的。不過他那匹深紅色的大伊犁馬,在咱們這兒倒是少見,也許他是由別處來的,他說話有點兒河南味,不知諸位近日在客棧和各鏢店裡看見過這麼個眼生的人沒有?”
瞪眼薛八等人尋思了半天,都說:“沒大留神這個人!”跛腳金剛高勇就說:“戴金邊小帽的人現在不多,只要找著他那頂帽子就找著那個人了。”花牛兒李成說:“他這麼闊的人不能不逛堂子,今兒晚上我們到八大胡同串一串,也許能找著他。可是,萬一找錯了也是糟糕,頂好劉二爺你在嫂夫人跟前請兩天假,每晚跟著我們在南城串一串,也許能找著這個人。為辦正經事兒,嫂夫人也不應罵你荒唐。”
劉泰保笑了笑,說:“好!我先進城去一趟,真得向我媳婦請個假,然後我出來在南城住五天,不探出那小子的來歷不進城!”於是大家笑了笑,又說了一會兒閒話,劉泰保就走了。他不但回家去告訴了蔡湘妹,併到東西城和北城都託附了朋友為他打聽頭戴金邊小帽的人。晚間,他就換上了一身闊衣裳回到南城,準備與花牛兒李成等人一起到八大胡同妓院聚集之所去尋訪那個人。
這時八大胡同裡非常熱鬧,最有名的是韓家寶華班。聽說數年前名俠李慕白困頓京門之時,常來這裡逛遊,這裡的名妓翠纖與李慕白有過一檔子豔事,至今還有許多人能說得出來。寶華班之外尚有金鳳班、玉香班、紅林院、綺夢樓等等,都是藏香蓄粉,麗人云集,每晚一般富賈豪商,鹹來此走馬尋樂。不過清朝有例,凡是現任官職的人。一概不許涉足花叢,可是一般做吏的,職位雖小,掙的錢可多,他們出入此間卻沒有避忌。
這些日,各妓院中就出來了這樣的一位“大爺”,此人衣飾闊綽,有時還穿著官靴,似乎是什麼衙門中的師爺,又像是哪處王府的大管事的,花錢簡直如流水一般,任何人也沒有他闊。只是他沒有常性,在玉香班認識個姑娘,談上幾句話,他又往對門的紅林院,由紅林院出來,他又許回到玉香班。他見了他剛才挑過的那個姑娘就裝作不認識,打算另挑,這在妓院裡按規矩說是絕辦不到,可是他太肯花錢,又太不講理,有時妓院的夥計也就設法通融通融,不願鬧出事來。好在這人打茶圍從來不耽誤時間,他只是跟妓女談上幾句話就走,真正是“走馬看花”。有時他出了頭等班子,又許入三等下處,所以這人是近日花叢中的一怪人。
一朵蓮花劉泰保和花牛兒李成等人,假充嫖客來到衚衕裡尋訪,頭一日聽說有這個怪人,第二天就被他們遇著了。遇著的地點是在胭脂衚衕,堂名叫做“綺夢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