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鼠就跑過來,將他的馬接過去,並揚著頭悄聲說:“剛才劉泰保跟那拿刀的大漢子,又在門口來回地走。”
羅小虎吃了一驚,便說:“不怕他們,他們不過是為偵查我的行動就是了。你們只要謹慎些,不要惹出事來,他們便也不能奈何咱們。等一半天我的事情就辦完了,或走或是還在此地,就都不要緊了!”他下了馬,進店扶著樓梯上了樓,樓上黑糊糊的,他總覺得好像那小道士猴兒手還在那裡蹲著似的。
羅小虎小心防備著進了屋,點上了燈,就站著發怔,心想:信我已然投了去,想我妹妹必然明白了。她大概不會派人來找我,即或找我來,我也一概不認。明天我在這裡再待一天,後日,玉宅門前我就要鬧他一件大事!魯府丞必去迎娶,玉嬌龍必要上轎,我就要闖入人群將他們全都殺死,然後,我逃走也值,死了也值!
他胸中的怒氣向上湧著,愁緒千絲萬縷,自己無法撕開,無法斬斷,便喊來花臉獾,叫他拿酒來。羅小虎一臂扶桌,坐在椅上,大口地連喝了幾杯,身上便覺著發熱,頭腦也昏沉沉的。他又連斟連飲。並且以手擊著桌子,高唱起來:“天地冥冥降閔凶,我家兄妹太飄零……” 想到當年高恩人作歌,原是為叫自己報仇,並沒叫自己為一個女人去捨命,但事情已走到了這地步,除此不能發洩胸中的怒氣,不把這件事情辦完,即使活著,自己也不能再去辦別的事,這又有什麼辦法呢?咳!
他又想:自己二十年來失身綠林,以致把前途埋沒;因為誤結了一個玉嬌龍,以致到此地步;因為自己莽撞,才傷了妹丈,才得罪了德家,而無顏去見胞妹。因此他又恨自己,恨不得橫刀自殺了!羅小虎瘋狂地歌唱痛飲,直到天明,才因體乏,就趴在桌上睡去,蠟燭燒盡了,蠟油都流在了他的頭髮上,他也不曉得。
次日早晨。沙漠鼠跟花臉獾進屋來,想要把他扶到床上去再睡,羅小虎卻宿酒未醒,狠狠地叫道:“玉嬌龍!”便一腳踹去,把花臉獾踹得滾在桌子下面去了。沙漠鼠說:“老爺!你醒醒吧!是我們……”羅小虎睜眼看了看,才覺得自己踹錯了,便問:“沒有人來找我嗎?”沙漠鼠說:“這麼早,能有誰來找呢?”
羅小虎又問:“咱箱子裡一共還有多少兩銀子?”沙漠鼠說:“我也數不出來。大概連莊票還有一千多兩,金子不算!”羅小虎說:“都拿出來,問問哪家店裡住著窮困不能回鄉的人,給他們銀子叫他們回家!問問誰家窮得要賣兒女,給他們銀子叫他們骨肉團圓!到街上找些小叫化子窮漢,每人贈他們十兩!”沙漠鼠說:“老爺!你為什麼要這麼行善呀?”
羅小虎卻又怒聲叫道:“花臉獾!‘花臉獾趕緊由桌子底下躥出來, ’說:”老爺有什麼吩咐?“羅小虎急急地說:”你快騎馬到鼓樓西玉宅去,看看那裡有什麼事,如若那裡有人娶親,就飛馬來告訴我!“花臉獾答應了一聲,即刻就走了。沙漠鼠就把羅小虎扶到了床上,羅小虎閉著眼,急遽地喘著氣,似乎又睡著了。
半天,花臉獾滿頭是汗,氣喘吁吁地回來了,一進屋,他就叫了聲:“老爺!”羅小虎瞪大了眼問說:“怎麼樣?”花臉獾指手畫腳地說:“我到了鼓樓西,見玉宅的大門前已高掛上了紅彩。”羅小虎便冷笑了一聲。花臉獾又說:“宅裡搭了比這樓還高的喜棚!”羅小虎便咬著牙。花臉獾又說:“明天玉嬌龍小姐就出閣,明天鼓樓西一定熱鬧!” 忽然羅小虎怒罵道:“媽的!”遂一伸腳幾乎又踹著了沙漠鼠。
花臉獾壓下了聲音說:“咱們何必還在這兒呢?跟這些人搗亂做什麼?老爺的傷也好一些了,不如咱們明天就走,不願回新疆,咱們可以到別處去。天下有的是標緻婆娘!”
羅小虎皺著眉拂拂手,把兩人全都趕出了屋去。他獨自頓足捶膝,胸中如燃著一把烈火,恨不得那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