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舍的那些事情,自己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但轉又一想,羅小虎自幼不幸。飄泊落拓,求官既難,想見我可又見不著面,而我又要背棄他嫁於魯君佩,也實在難怪他!
玉嬌龍一陣傷心,就趴在樹枝上又哭了起來。心一痛,手腕也發酸,幾乎將青冥劍掉在地下,她趕緊一振精神,忍住了悲痛,就從樹上跳下。四面去看,夜色茫茫,那鎮上已沒有了火光,團團的濃煙也在漸漸散去。她知道那店中的火已熄滅了,李慕白頃刻之間就會又趕來,所以又疾忙去走。腳下只穿著一隻鞋,走路十分不便利,走了一會兒,就覺著腳痛得難忍,她遂在道旁坐下,歇了多半天,才再往下走。
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就聽見前面有狗叫,似乎有一片黑糊糊的樹林,她就曉得前面有村莊了。她因不願意再出事,就趕緊繞道走。她也不顧人家地裡的田禾,就穿著田地去走,那些田禾把她的襪子都扎破了,她的腳更是痛。連歇了三四次,她看著天空的星斗方向,才知道這時自己已往西南走了很遠。天色已然發明了,她就又找了個地方歇息。坐在地下,身體一疲乏,頭腦也暈沉沉的,她雙手緊緊握著青冥劍,不覺就睡去了。
睡了多時,忽然覺得很冷,原來身上的衣服已被露水淋得潮溼了。臉上有個東西觸得她很癢,睜開眼睛一看,自己原來是臥在一座古寺之旁的大柳樹下,柳絲如線,在她的臉上不住地飄拂。她一翻身坐了起來,舉起青冥劍就向樹上砍了兩下。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簡直不成樣子了,只一隻腳上有鞋,另一隻腳上,連襪底都磨破了。此地若離著那起火的小鎮還近,她就要回去取馬,就要與李慕白再拼命大戰幾百合。決一死生,可是現在已走得太遠了。
燕子在她眼前翩然地飛著,樣子十分愜意,就像是有意在嘲笑她。朝陽從東山吐了出來,把天上魚鱗狀的雲朵染得半邊青半邊紅,金色的麥浪不住地隨風滾動,這情景真有些像新疆的草原。玉嬌龍站起身來。卻不知應朝哪邊邁步兒,鳥兒在耳邊又唧唧地叫著,彷彿也在問她說:“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呢?”她低頭想了想,便一咬牙,心說:不要緊!她就將茶青色的綢衫脫下,裹住了寶劍。裡面原來穿的是一身藍,不過這身綢衣裳做得有些瘦小,更容易叫人家看出她是個女子之身,但她也想開了,女扮男裝本來就只能欺瞞那些愚人,真正的老江湖是一見便看得出來。
她揪平展了衣裳,倚著樹,開啟了頭髮,用手指梳了梳,想要重新編辮子。忽然看見遙遙之處來了三輛騾車,她心中就想:這就好了,我現在身邊又不是沒有錢,我就過去叫他們讓給我一輛車坐吧!於是她也顧不得細編辮子,就把頭髮挽了一挽,挾著她那口青冥劍迎著跑了過去。她一邊跑,一邊大聲呼叫:“站住!站住!車!站住!”
及至她跑得快到了,車上的人才看見了,那邊的三輛車便前後停住。三輛車的車轅上都坐著男子,一個四十來歲,身材很魁梧的人,就跳下了車來問說:“幹什麼的?”
玉嬌龍站住了身,緩了緩氣,才看見這三輛車上都插著三角形的白布旗子,上面都寫著“雄遠”二字。玉嬌龍有些驚訝,就問說:“你們這是鏢車嗎?”這人搖頭說:“不是,我們是做買賣的,這旗子上是我們的字號,你是幹什麼的?”
玉嬌龍把頭髮向後掠了掠,說:“我是保定府的人,也是個做買賣的,我是珠寶行。掌櫃子派我到大名府去辦貨,昨天走在這兒,就遇見了強盜,把我的什麼東西都給搶了去啦!倒幸虧還沒殺我。我在那邊墳圈子裡睡了一夜,今天想走也不行了,你們看,我的一隻鞋也跑丟了。我從小就身體弱,我父母拿我當閨女一樣養活著,沒有車我真不能走路。你們行個方便吧!讓給我一輛車,只要到前邊能找個縣城,或是大市鎮……”
對面的人向西南指著說:“往那邊三十里就是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