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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擺擺手,把白眼老六一拉。扒著耳朵悄聲問說:“今天晚半天你沒聽見什麼事嗎?”

白眼老六搖搖頭,又扒著劉泰保的耳朵說:“今天可是……玉宅前車特別多!”

劉泰保說:“那倒不稀奇!那因為他家大少爺回來了,一個外任的府臺,回到京裡還能沒有點兒應酬嗎?只是衙門裡面……”

白眼老六悄聲說:“剛才孟八跟著兩人又來這裡喝了一會兒,我順便探了探,他們都說南北兩衙門,這幾天都沒有什麼大案!”劉泰保不禁說了聲:“怪!”就怔了一會兒,白眼老六也怔著。

天色已不早了,劉泰保見前邊屋子走了幾個酒客,炕上推牌九的人卻仍推得高興,他就走到炕前把骨牌一推,大家齊都嚇了一跳,都笑說:“劉二爺您別跟我們鬧著玩,您要抽多少頭兒,這炕上的錢您隨便拿!”

劉泰保搖頭說:“我不抽頭兒,我是來特別告訴你們幾位,這幾天千萬少在外頭滋事,別在人前逞能,別滿處去混說!”

眾人都點頭說:“您放心!我們都知道。自從劉二爺留上鬍子之後,我們沒有統領了,在街上連個架我們也不敢打。”

劉泰保又說:“就是我能出頭,也幫助不了你們,因為今天來了兩位有本事的人!”大家一起驚訝,都問:“是誰?哪一個?”劉泰保擺手說:“不必多問!你們玩吧,明天再見!”說著轉身出了酒鋪。

原來除了這酒鋪的燈還亮著,其餘別的鋪戶都已關上了門,門縫裡都連一點兒光也沒有,天上那鉤牛耳尖刀似的月亮已被烏雲包住,四下裡漆黑。劉泰保貼著牆根去走,就到了玉宅的高坡上,他盤上了一棵大槐樹,坐在樹上歇了歇,心說:我真無能,我來到這裡也不知有多少回了,但沒做出一件漂亮事,今天我是膽子得壯一壯了,幹一下子吧!他想著,就如個猿猴似地由樹枝跳到了房上,然後踏著房瓦伏著身向後去走。

玉宅是向來睡覺很早,他是知道的,這時天色不過三更,但各屋中多半已沒有燈光。他一直走向裡院,就見這院裡簡直像是沒有人住,一個螢火蟲那麼小的光亮都沒有,他就想:淨在房上走來走去,跟貓似的,什麼事也辦不了,我得下去,先設法找著他們新回來的那位大少爺住在哪屋,那才是漂亮辦法。於是他將身向下一跳,不料腳下重了一點兒,發出了點兒響聲,就聽東屋裡有人使著聲兒咳嗽。他嚇了一大跳,趕緊溜到南房簷下蹲著,心中罵著自己“飯桶”。停了半晌,再不見有什麼動靜,他就慢慢地直起腰來,側耳向窗裡去聽,原來屋內一點兒鼾聲也沒有,他心說:怪呀!莫非這屋裡沒有人住?他輕輕地伸手去推門,見門沒有鎖著,也沒安著插關。

此時忽聽前院敲著梆子,聲音很脆,似是打更的人往這院裡走來,他大吃一驚,急忙拉門避到了屋裡。屋裡咕嚕咕嚕一陣亂響,又聽啪喳一聲。大概是一隻碗掉在地下摔碎了,嚇得他毛髮悚然,他抽出短刀來,又聽有老鼠的吱吱叫聲兒,四周圍一股油煙氣味,原來這裡是廚房,沒有人在此睡覺。劉泰保伸手向前去摸,摸了半天,忽然把手指燙了一下,原來是摸到個熱水壺上了。他心裡罵了一聲,就掏出火摺子來,點著了一抖。火光一閃,屋中的灶臺廚櫃就全都映入他的眼簾,地下還有一隻被耗子撞下來的破碗。

更聲愈來愈近,他疾忙將火折用腳踏滅,蹲下身,卻聽打更的人已來到這院裡,把梆子敲得“梆梆”地響。劉泰保心說:不好!萬一這傢伙聞出來火摺子上的松香味兒,他要撞進屋來,那可糟糕!殺傷了他就是一場人命,不傷他我可又跑不了!於是他就將刀和火折全都收在腰間,卻由菜案子上抄起了兩隻鐵鍋,一手拿一個,預備只要有人撞進這廚房來,就迎頭給一鍋,兩隻鍋至少能打暈兩人,然後自己拋下鍋就跑。他於是等著,心說:打更的!你進來吧!我給你個鐵帽子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