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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叫他去找花臉獾,先到那福海堂飯莊的門前去相機行事。沙漠鼠一聽。又吐了吐舌頭,便說:“好啦,我們這就去!”他前腳走了,羅小虎也隨後走出廟門。

此時,天色已到了下午五點多鐘,天空滿鋪著燦爛的雲霞,晚風吹起。掃去了這一天的酷熱。各衙門裡的人都散了值,紛紛到飯莊酒樓去赴宴會。西四牌樓的福海堂,是西城最大的飯莊,向來做官的人請客都在這裡,這門前永遠是車馬雲集。今天因為有三四起大請客,所以門前更是加倍地熱鬧,門前的六根石頭樁子上,每根上都繫著五六匹馬。騾車排成了兩行,總共約有五十多輛,都是簇新的大鞍車,以綠色圍子的居多。

趕車的把小板凳都聚在一塊,許多人相聚著談天、賭錢,地下放著的茶壺茶碗能有一百多個。刨出他們自己,誰也分辨不出哪輛車是他們誰趕著的。他們有的相識,有的不相識,但是因為都是同行,到了一塊當然就免不掉談論談論這個御史家、那個府丞宅,或是那一個侯爺府的閒話。他們悄著聲兒,甚至秘密地談著,談到他們主人的閨閣之事,即使彼此不認識,只要是打扮得像個趕車的,或像個跟班的,走過來就能隨便聽,隨便插言說話,隨便打聽閒事、提供新聞,並且還隨便地喝茶。

這裡邊就擠進來一個人,此人拿一個比腦袋大一半的紅纓緯帽遮著半個臉,穿著很乾淨的夏布衣裳,看這樣子可能是個大府的趕車的。他坐在自己的一個紅漆小板凳上,傾耳聽著別人說閒話。手裡拿著個挺漂亮的鼻菸壺,另外還有一個珊瑚的小碟,他把鼻菸放在碟裡,一撮一撮地捏著往鼻子裡去聞。他的帽子永遠不摘,彷彿怕露出他臉上的什麼記號似的。

這時人群裡有一名叫常子的趕車的人,他唉聲嘆氣地,探著頭壓著嗓音說:“我看你們宅裡的事全都好辦,老爺有點兒脾氣,那都不要緊,就是我們難辦!整天得提心吊膽,一到夜裡,就像勾魂鬼已到了眼前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得死,誰家的宅裡能夠鬧完了神鬼又鬧賊?整天刀兒、槍兒、梆兒、鑼兒的?”

旁邊有個人笑著說:“這還不好?請你們天天看武戲,聽龍虎鬥!”

這常子就嘆了一聲,說:“大哥您就別拿我開心了!這個龍虎鬥可是誰也不願聽。龍還好辦,真的,我到現在還不相信我們那一陣風兒就能吹倒的少奶奶,她會有什麼本事?可是那虎可真夠兇的!那傢伙,寶刀飛箭,全份的武功夫……”更壓下點聲兒來說:“宅裡那天受傷的那幾個,直到現在還沒好呢!張三受的那一箭,不偏不斜正射中在尾巴骨上,好了他也得撅著屁股走路兒!”

旁邊的人又說:“可是,這些日你們也都掙足了!”

常子卻歪著臉說:“足什麼?拿一兩串錢就堵住我們的嘴,嘴叫錢堵住了,可是保不定什麼時候就得喂老虎,這個差事,誰要是有一碗飯吃,誰肯幹?”

正在說著,忽見裡面走出一個人來,喊著:“常子!快套車!這就得上邱府!”常子答應一聲,皺著眉,旁邊的人又問說:“是怎麼回事? 邱小侯爺還沒來嗎?哪位是邱府來的?”大家彼此看著。常子便擺手說:“乾脆!是邱府裡的小侯爺拿架子。自己的媳婦到了人家宅裡丟了面子,現在無論怎麼請,怎麼道歉,他也是不來!德五爺去了半天了,也是請不到。現在大概我們少爺要親自出馬!”

旁邊有人就悄聲說:“都是你們少爺不好,怎能得罪他呢?銀槍將軍邱廣超,他認識多少江湖人?那天到你們那兒打架的那個小老媽,不定是誰扮的呢!還許就是劉泰保的媳婦呢!”

旁邊有個玉宅的趕車的,擺手說:“不是不是!劉泰保的媳婦我認識。早先她常到我們宅前踏軟繩,她不踏軟繩,以後還出不了這些事呢!她現在不大愛出頭了,前幾天我在街上看見她,肚子大得跟個葫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