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來啦!他雖然是個啞巴,可是他很有錢。我們兩人是去年在外邊相識的,有朋友給做的媒。他家裡有許多茶樹,他都變賣了,來到這兒跟我過日子。我們現在至少也有幾千兩銀子。我們要買地、蓋莊子,還要抱個孩子呢!”
村子裡的人都在暗中笑她、罵她,可是那啞巴卻很好,天天穿著很整齊的衣服,如同一個紳士。他雖不會說話,可是見了村中的老翁老婆,他就帶笑拱手;見了小孩他就很喜歡地摸摸小孩的腦袋;見了窮人。他就掏出大把的錢來施捨。並且他時常進城,從城裡買回些藥品、絨線、布匹、點心,挨著門送禮,別人若不收他就作揖,因此村裡沒有一個人說他不好的,都叫他“好啞人”。連帶著碧眼狐狸耿六娘也很安分,並且名聲也漸漸恢復了。
十天之後。忽然費伯紳來到高朗秋家裡,他問明瞭詳情,就忿忿地說:“那狐狸娘兒們真沒有良心!不是我在衙門維護著她,她還能在這兒住?她有幾件大案都拿在我的手裡,我要把它抖出來,她就得捉到衙門裡判死罪!如今她從哪兒招來個野啞巴,竟公然與她做夫妻?啞巴還有那麼多錢?多半也是個強盜!朗秋兄,你自管上手打人,打傷打死了都有我!”高朗秋也自矜劍法高超,就提劍隨同前往。
到那裡一打門,門還沒有開,他們就隔著短籬,看見啞巴正在教碧眼狐狸練武。那啞巴身如捷猿飛鶴,拳似閃電流星,高朗秋一看,就嚇得趕緊把寶劍藏在一塊石頭後面,不敢隨費伯紳走進去了。
少時柴扉開了,費伯紳氣忿忿地走了進去。高朗秋隔著短籬向裡觀看,就見婦人倒還似未忘舊情,向費伯紳說:“你別吃醋!我跟了他。是因為他有錢,也是為跟他學武藝。早先咱倆怎麼好,現在還是怎麼好,只要別叫他知道就是啦!”啞巴在旁邊發怔,也不知他媳婦跟人在說什麼。
費伯紳就瞪著眼睛,問說:“這啞巴是個幹什麼的?叫什麼名字? 是你願意嫁他,還是他憑仗著會些武藝,就強佔了你?”
碧眼狐狸的高身材搖搖擺擺的,長臉上帶著微笑,她用手摸著頭上插的野花,說:“都不是!啞巴姓什麼叫什麼,連我也不曉得,不過他卻名頭極大,江湖上無人不知,跟你說你也不能明白。你就放心吧!我跟他本沒有什麼交情,是去年我往江南去看我的師哥,在路上遇到他的。我早就知道他是江湖上有名的人,我就跟他套近乎,不想他就看上了我,問我在哪兒住,我就託店家寫了一個住處給他。我本想這麼遠的路,他絕不能來的,可是沒想到他真來啦!”
費伯紳氣得頓腳說:“他真來,你就真嫁他?”
碧眼狐狸也把臉一繃,說:“你可別跟我耍脾氣!我又不是你娶的、你買的,別說我嫁啞巴,就是我嫁瞎子你也管不著!”
一費伯紳氣得渾身亂抖,說:“好!好!這是你說的話,我記住了。以後你可別後悔!”
兩人這樣一吵,啞巴看不過,瞪著眼過去就是一腳,將費伯紳踹得躺在了地下。費伯紳往起來掙扎,並罵著說:“啞賊!你敢打我?我是衙裡的先生!”啞巴並不知他嘴裡說的是什麼,提起他的一條腿往外就扔,費伯紳的身子就從短籬上飄了出去,只聽咕咚一聲,他的胯骨就摔壞了,再也爬不起來了。啞巴從裡面把柴扉關上,高朗秋便將他的朋友攙扶回家。
費伯紳痛得齜牙咧嘴,不住大罵,立時就要回衙門去叫官人來。把啞巴和他的情婦全都捉了去。高朗秋卻擺手說:“不可!你沒聽那婦人剛才說的話嗎?啞巴確實不是個等閒的人物!你不懂,可是他那身武藝我看得出來。你若叫官人來,不但徒勞往返,並且倘若叫啞巴恨上了你,他隨時可以將你殺害!”費伯紳聽到這裡,便打了個冷戰,於是只好忍氣吞聲,自己回城裡去養傷。
但是,到底他是個衙門裡的文案先生,他的權勢是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