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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就也趕上了。這群人到了鼓樓後的一片廣場,又圍了一個圈子,這父女就又練起了流星跟,軟繩來。他們父女是練一會兒,歇一會兒,再練一會兒,圍著的人是這個走了那個又來,不過是走的少來的多,所以越來越顯著人稠密。

劉泰保看了多半天,便在附近找了個小飯館,喝了幾盅酒,吃了兩碗麵。他心裡尋思著:那賣藝的父女倆,他們要不是賊,我敢輸腦袋! 有那麼靈巧的腰腿,精熟的武藝,他們能安分賣藝不偷盜?天下沒有這麼痴的人。說不定昨夜把我踹下房去的,就是那耍流星的傢伙,斬銅截鐵的寶劍一定在他們手中。他們在玉宅的門前練把戲,一定就是為探道,也是預備到玉宅裡去偷!他扔下酒飯錢,又擠進了場子。就見那女兒站在軟繩上跳躍著,舞起了流星,比她的父親舞得還好。旁邊的人沒有一個不吃驚不發痴。

劉泰保看了一會兒,把手中的錢都扔完了,便又擠出去,躲到一邊等著。直等到天色晚了,那父女才收了場子,觀眾也都散去。那父女提著他們賣藝的傢伙就走了,劉泰保就在後面跟隨著。那父女是往西走,晚霞正映照著那女子的紅衣褲和頭上的紅花。父女二人都像是已很疲乏,走得很慢,劉泰保也就在後面有二十步之外慢慢地跟隨。走的是鼓樓西大街,經過玉宅門前之時,那賣藝的人又往坡上看了一眼。劉泰保在後面卻不住地暗中冷笑。

一直往西走,過了德勝橋,再往西,眼前就展現出一片嚴冬的風景。只見一個七八頃寬闊的大湖,湖水都結成了堅冰。湖邊扶疏地有幾十株古柳,柳絲在這時是一條也看不見了,只有歪斜的枝幹,在寒風之中顫抖。在湖心偏西有亂石疊成的一座山,就彷彿是一座島似的。上面樹木叢生,並有紅牆掩映,裡面有一座廟宇。湖的四周都是房屋。有的是雕樑畫棟的樓房,似是富貴人家的別墅,有的卻是蓬門土屋,是極貧窮的人家。地曠人稀,天色已晚,從城牆那邊吹來的風分外寒冷。暮鴉在枯枝上亂噪著。劉泰保夏天曾來過此地,他曉得這裡是個北京的名勝,文墨人叫它“淨葉湖”,俗名兒叫做“積水潭”。

此時那賣藝的人是順著東岸往北走著,他的女兒在後跟隨,劉泰保又跟在那女兒的後邊。前面賣藝的人並未注意,那女兒卻走到一株枯柳樹的旁邊,忽然纖腰一轉,回過頭來,用那明媚的兩隻小眼睛向劉泰保一盯,又嫣然一笑。她把鑼跟繩子都放在一隻手內,另一隻手掠起了腰下垂著的白綢汗巾,耍了個花兒,又向劉泰保一笑,媚眼兒亂轉,然後轉身顛跑了幾步,就跟上了她的父親。劉泰保心說:啊呀!這是向我調情呀?小娘兒們你別跟劉大爺耍這花樣,劉大爺是鐵羅漢,不受你這狐狸精的迷惑!

又往前走了不遠,路北就有一座破爛房子,屋頂是用稻草跟泥灰蓋的,院牆是用碎磚頭浮壘成的,街門只是荊棘紮成的,這人家一定很窮寒。賣藝的人這時已推門進去了,那女兒臨進去之時,又回首向劉泰保笑了一笑,輕佻地耍了耍汗巾,這才進去。劉泰保也向那女兒一笑,心裡卻說:小妹子!我在這兒等著你,你快把寶劍送出來吧!

那父女都回家去了,劉泰保卻仍在湖邊閒走。天際的紅霞已紛紛落下,四周遭都漸漸發黑了。劉泰保剛才喝的那幾盅酒的酒力已都消散。他身上覺得很冷,便一聳身跳到冰上,打算溜幾下冰,然後到德勝橋找個小鋪喝幾盅酒,再想主意。不想才溜了兩下,他就啪嚓一聲,在冰上摔了個大馬趴。此時就聽岸上有女子咯咯地一陣笑。劉泰保挺身而起,一聳身又跳到岸上,仔細一看,笑的人正是那賣藝的女子。劉泰保上前一把將她抓住,說:“小妹子,你還笑我?今天我賞了你多少錢?若不是虧了我,那提督衙門的人趕上你,至少也要在你這嫩肉上抽幾鞭子!”

女子卻笑著說:“你別拉我!留心把碗打了!”

劉泰保低頭一看,才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