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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

繡球擠擠攘攘地堆疊在一起,極大極飽滿,精神抖擻。

她伸手摸了摸,訝然發覺花瓣柔嫩且水潤。

繡球作鮮切花是很嬌氣的。

別的鮮切花或許需要小心水珠落在花瓣上,以免縮短花期,繡球卻一點兒也不怕。有些寺廟古剎甚至會將繡球整個浸泡在水塘裡,因為如果只是簡簡單單將繡球插在花瓶裡,不消一日,繡球就會蔫。

這花瓶內的水並不多,只淺淺裝了小半瓶。

這個房間大概有人天天打理。

虞幼真抿了抿唇,抬起眼,又意外地發現這個房間比起她在溫宅的房間多了一件東西。

一個相框。

它被端端正正擺在床頭櫃上。

她拿起它,相框裡邊放著一張眾人合照的老照片。

照片裡,大家都笑著。

她被爸爸抱在懷裡,手指頭抓著爸爸的衣角,也咧著嘴笑,露出缺了的門牙。

爸爸沒看鏡頭,而是低頭看著他的小姑娘,即便是過去了了十五年後的今天,她似乎依然能感覺到相片裡他寵溺而溫柔的眼神,是如此溫暖熨帖。

虞幼真盯著照片上爸爸的笑容,酸澀漸漸上用,填滿心頭。她想起爸爸曾經說過,希望他的小姑娘日後可以平安順遂地長大,長成一個無憂無慮的大姑娘。

沒有像爸爸所期許的那樣。

她磕磕絆絆地長大了,還能挑起一些事了。

只是爸爸他再也看不到了。

虞幼真長長的眼睫顫動著,一顆又大又圓的淚珠忽然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砸在那一張相片上。

就在此刻,有人禮貌地敲了敲門。

她慌亂地拿手擦掉臉上的淚珠,把那個相框放好在桌子上,這才轉身看去。管家站在門口,手裡還拿著一本厚厚的冊子。見到她泛紅的眼眶,他有一瞬的訝異,但很快便恢復了平常的樣子,扮作一切如常,什麼都沒看到那樣。

他對她恭敬地說:「太太,先生說您今天要是得閒可以看看最近拍賣行的拍品,挑一挑喜歡的珠寶。」

虞幼真點點頭,讓他把那冊子放在桌子上,待會她會去看的。他們兩人結婚得匆忙,連戒指都沒來得及訂做,領證之後,溫恂之就同她說過,回頭會去拍下幾顆漂亮的寶石給她做成婚戒。

管家照做,在離開之前,又說道:「先生今晚有應酬,他讓我和太太說,他晚些才能到家。」

虞幼真「嗯」了一聲。

晚上溫恂之果然回得很晚,虞幼真都睡下了,才聽見樓下傳來響動的聲音。她起身,在睡裙外面披了件外套出去,走到樓梯口時,溫恂之正好推門進屋。

他皺著眉,臉是白的,耳朵尖兒是紅的,除此之外,他的神態與平時無異。

「怎麼起來了?」他看到她身上穿著睡衣,眉目平展,問她。

她說:「還沒睡著。」

溫恂之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走到沙發旁邊坐下。他解開領口,扯松領帶結,仰起頭,看到虞幼真還站在樓梯處,他對她笑了笑,問她。

「不回去睡覺嗎?」

虞幼真沒回答,她看到他的手一直按在他的小腹上部,眉毛又擰了起來,看起來不是很舒服的樣子。她猶豫了兩秒,走下樓梯,走到他旁邊,她聞到他身上有酒味,和他身上烏木沉香的氣味混雜在一起。

她輕聲問他:「你是不是肚子難受?」

他有些訝異地抬眼,點了點頭,說:「喝了酒,胃不舒服。」

「要緊嗎?」虞幼真憂慮地看著他,準備拿手機給家庭醫生打電話,「你稍等,我去找陳醫生。」

剛轉過身,她的手就被他攥住了,他的手很大,可以毫不費力地圈住她的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