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汪春這步棋算是走活了,楊昊不免有些懊惱。一個下午人都沒有精神,好在黃昏時傳來了一個好訊息,是關於小青衣月榕的。
一天前楊昊到獄中勸說月榕站出來替月孤洗清罪名。楊昊跟她說了兩件事:一是他已經下令將她丈夫林為路的屍體從亂墳崗中刨出來,找了塊風水寶地下葬;二是答應她只要幫了這次忙,可以放她回雷州與父母團聚。
月榕當時頗有些猶豫,說要考慮三天,這是第一天。
楊昊把軍法司的佐將孟和武找了來,莊雲清出徵曲澤部後,孟和武暫代將軍職權。
楊昊問他:“有月榕的證詞,按律可以定月孤無罪嗎?”
孟和武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隨即又補充道:“最好還是判個三五年。”繼而解釋:“月孤公主犯罪,大人不徇私情,秉公審理,內外皆是一片讚美之聲。月榕的證詞,雖說按律是可以為月孤公主洗清冤屈,但不明真相之人又要詆譭大人以權謀**事不公了。”
豐州過去吏治**,以權幹法的現象比比皆是,楊昊為了營造尊重法律的氛圍著實是費了不少腦筋,也一定程度上抬升法律的地位。孟和武身為軍法司佐將,主官審判,對此深有體會,自月孤被判刑後,找他走後門說情的人立減九層,以權幹法的現象得到了很大的遏制。
孟和武雖然把話說的很曲折,但楊昊還是聽懂了他的真實用意,他希望自己做出某種讓步,以維護這來之不易的好局面。
楊昊笑了笑,問他:“執法者常講律法威嚴,不枉不縱,可見法唯其公平公正,才能使人信服。我們常恨以權幹法,不讓別人的權來幹法,為何自己卻要以權幹法呢。”
孟和武嘴唇抖了下,想解釋什麼,被楊昊止住了:“你的用心是好的,這麼做或許是可收一時之功,但我們不能開這個頭,法律就是法律,公正公平,誰也無權去碰。”
孟和武滿面羞慚地說道:“卑職愚鈍,受教了。”
送走孟和武后,楊昊一時心境頗不平靜。孟和武的那番話久久迴盪在他的耳邊,“律法公平,律法公平,可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權力無處不在,又無孔不入,怎麼能保證律法永遠是公平公正的呢?”楊昊坐到公案前,提筆寫了幾行字:
……
該有什麼樣的法律。
司法機構該怎麼設定?怎樣保持獨立?
法官的培養、使用和保障。
誰來監督執法者。
……
寫下這幾行字後,楊昊腦子一陣混亂。這個題目實在是太大了,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能力範圍。於是他問正在沏茶的穆蘭青:“豐州境內有什麼法學大家嗎?”穆蘭青一開始沒聽懂楊昊說的是什麼意思。楊昊簡單地解釋了一下“法學大家”究竟是什麼,穆蘭青搖了搖頭,說道:“豐州有像張同知這樣的刑獄大家,卻未聽過有大人說的這種‘法學大家’。”
楊昊聽了不免有些喪氣,轉念一想也是,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特點,如今是唐朝,哪裡有如後世的那些所謂的法學專家呢?楊昊想這件事自己想偷懶看來還真不行,必須得耐下性子深入研究一下現行的司法制度,再做力所能及的改良吧。
楊昊覺得這件事不啻又是一個豐州毛毯廠,一切都要重頭做起,且工作量會更大,但這卻是一件很值得去做的事。
二日一早,汪春帶張鶯鶯離城還京,楊昊沒有去送行,孟和武把月孤案重審時間安排在辰時末,楊昊雖沒有去現場,卻時刻關注著這場審判。他讓穆蘭青安排幾個書辦去旁聽,隨時將庭審的情況報回來。前一天晚上,楊昊正式任命穆蘭青為書辦房的管事。樂的穆蘭青半宿也沒睡好。早上忙裡忙外的精神雖不錯,但兩隻眼卻紅通通。
辰時末的時候,代關老爺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