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絆著了石椅,幾乎摔倒在地。
蘇語凝的手還是揚在半空,好半天,人群都散去了,她的手才緩緩放下。
“有本領就殺了我吧,可你沒本事……我不會走的!”她的臉上,仍然是與她的年紀極不相稱的冷漠微笑。
9
帝都天啟,天下的中心。它巨大的城郭在殘陽下泛著古銅色的光澤,九扇城門像巨獸一樣吞吐著天下匯流而來的人力與物資,也匯聚著野心與夢想。許多人看到城牆上的天啟巨匾便已經滿足,而卻又有人希望能俯視那重重樓闕。
穆如將軍府,便是這天啟城中除皇城之外最龐大雄偉的府第。
少年穆如寒江坐在它的高簷屋頂上,一邊看著城中的繁華盛景,一邊想象著幾千裡外的江山長卷。
穆如世家與皇族稱兄弟的無上榮光,對於穆如寒江來說,就變成一種空虛。未來的路似乎早已註定,長大,拜將,領軍,出入朝廷。這府第對他來說太小了,他望著牆外的天空想象著戰爭,紅色雲氣的天空下,他執旗縱馬狂奔,萬軍中殺出一條血路,遠處的美麗姑娘,目光凝固在他的身上。
那股悍野之氣在他胸中衝撞,練武讀書對他來說太枯燥,他每每半夜從夢中醒來,發出狼的嚎叫,翻出院牆。家人天亮很久才能找到他。這少年往往正裸著身體,渾身是泥和傷口,在激流裡游泳或是和比他大四五歲的少年毆鬥。問他為什麼逃掉,穆如寒江說,我做噩夢自己被關在籠子裡,我要咬破籠子跑掉。
母親覺得這是種狂症,請了名醫來為自己的三兒子診治,那名醫道:“這是出生時魂魄被獸靈狂魅所侵,必是武將之家在戰場上殺人太多所致,可在府中多植青木。至於三公子,請用鐵鏈縛在屋中,日日食素粥與苦蓮,磨去狂性,十三歲後方可允其出屋,不然狂靈生長,必然禍至全族。”
大將軍穆如槊一聽,冷笑一聲,“虎獅縱會食人,也該放歸山林為王,豈有拴上鐵鏈作狗來養的道理。”命把那名醫打出門去。然後將穆如寒江喚至面前道:“你覺得這家是籠子,你可以不回家。但是你要記住,你不論是被人打了還是打死了別人,都不要指望搬出穆如的姓氏來救你,你痛得餓得快要死了,也不可以向人下跪乞求。是個男人就要為自己做的事擔當,我不怕你混跡群氓或是流落街頭,我只是不要你成為只會藉著長輩的權勢錢財作威作福的公子惡少。你想在外活下去,全靠你自己。等你長到十二歲,我就送你去從軍,沒有人會知道你是哪家的孩子,吃最差的飯、受最苦的訓,沒有鋼筋鐵骨,就在穆如軍中混不下去。那時候我才會決定,你配不配做我穆如槊的兒子。”
穆如寒江從此難得回家,天天在外撒野。像是有著天生的統御力,他的身邊很快聚起了一幫孩子,沒有人知道他是名將之後,只知道他是不怕打架的野孩子。
穆如寒江給這些孩子按比試出來的名次封了品級,編出軍陣。天天操練打仗,有時急匆匆趕回府來,母親忙心痛地端出新衣美食,穆如寒江卻看也不看,只去翻父親的兵書,看不懂的字就去抓人來問。其母埋怨穆如槊道:“哪有你這樣教孩子,你恨不得把他養成虎狼,好上陣去拼命,就不心痛他是你的孩子?”
穆如槊笑道 :“如今人人只想做太平犬,我卻要我兒子做亂世狼。”
10
那時各世傳勳爵重臣家的適齡少兒均有入宮伴讀的機會,為的是讓皇子們和這些重臣之後、未來的繼勳者們早些熟絡。穆如寒江這月卻也被宣入宮中伴讀,不得不穿上新衣梳洗乾淨。這皇宮他卻覺得比自己家府第大得多,也好玩得多了。那蒼松翠柏,那巨大殿宇,那可容五十匹馬並行的雪亮石道,那兩人高的雲州玉吉獸像……真的恨不得搬回家去。
來到課堂之上,穆如寒江卻不顧自己身份可以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