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掙扎著站起,若虹趕忙將她架起。
老花於也走近來,站在一旁沒做聲。葛如山拖著銅人,一步步走近。
黑夜中,人的面貌不易看清,但相距太近,他們的眼睛,都是經過千錘百練的陶冶,仍可互相看清對方的面貌。
姑娘心潮一陣激動,嘴唇不住顫抖,大顆的淚珠,滴下了胸襟。這奇蹟的產生,她幾乎不相信亦難以適應。“是他!”她心中在狂叫。除了一頭亂草般纏結的頭髮,和唇上那不倫不類的鬍子;那寬廣的額角,那修長而微彎的遠山眉,那挺直的鼻樑,那曾令她沉醉的嘴唇,有那一部份不是她所熟悉的?不是他又是誰?身材是高壯了許多,那該是這三年多上千個日子的必然現象,變得了身材,面貌是變不了的。他確是真實地出現了,不是幽靈而是真實的他。
她鼻中,嗅到了極為熟悉的體氣,略帶些兒奇異香,那是他小時候服食青芝的結果;這體氣,令她沉醉,令她昏眩,令她血脈賁張,她有投入他懷中的慾望,也有痛哭失聲的衝動。
可是,一切衝動都消失了,突如其來的情緒令她不勝負荷,她恍惚地感到,她正身處在夢境之中,往日的夢境又重新出現了。她怕,怕夢境最後那段可怕的景象來臨,不僅夢會醒來,她也將抱枕哭泣直到天明。
她伸出了顫抖得極厲害,瘦骨嶙峋的手,向他的肩上緩緩伸去,象是要試觸他是否是真實的。
她想說話,但僅嘴唇顫動,沒有聲音發出。往日,他們在心靈最接近之時,常會互相用心靈訴說著無聲的語言,道出彼此的愛意和關注。這情景,相隔得太久了,象是陌生了。可是仍然水嵌在記憶裡;不,在心坎裡。
她的手,終於落在他的肩上了,夢中的景況回來了;經過了一場惡夢,她重新觸控到他了。
她的眼,始終緊盯住他光采熠熠的眼睛。這雙眼睛,過去令她曾有過上千次甜夢,怎麼?這時怎麼有點變了?她生機已絕,身體贏弱不堪,臉色枯萎了,消瘦了;可是一雙眼睛枯萎不了,消瘦不了,雖然從前有些失神,但由於他的出現,發生了奇蹟,神采又回來了,眼中重新有了活躍的生命。
山海之王一反過去看了女人眼神時的驚訝神情,反而深深地注視著她的眼睛,在搜尋他經常在惡夢中出現的那兩隻眸子相同。
是的,太象了,只是太真實,反而不象啦,
他被那一聲“雲哥哥”所震,面面相對時,似乎拾回了一絲消逝了的模糊形影。他反常地靜立不動,任由她的手按上肩膀。平時,他是不許人沾身的。
他腦中有點混亂,也有三分詫異,有點不知所措;幸而這一雙眼睛,與腦中的兩隻眼,神色並不相同,如果全同,也許他又將迷亂了。
他眼中逐漸升起了迷惑之色,用遙遠的聲音輕問:“你在叫誰?我似乎對你的叫聲有依稀之感。”
姑娘心中一酸,顫聲說道:“我叫誰?雲哥?你認不得我了麼?我是黛。”
“黛,黛!哦這名字很美,也有點廝熟。誰是雲哥?”
她的五指用力一扣,正想用另一隻手搶人他懷中。他突然退後一步,將她的手抖脫,說道:“不許沾我,我不信任何人。”
姑娘嘶聲叫:“雲哥,你怎麼把你自己忘了?我是如黛,你的黛妹妹,你真把我忘了麼?”
“怪事?誰是你的雲哥?我是山海之王。哦:你就是九天玉風周如黛?好!我和鄺老丈為了救你,費了不少心機,總算找著你了。喂!葉老弟,是你救了她麼?”
姑娘只覺萬念俱灰,“嗯”了一聲,精神再也無法負荷這沉重的打擊,向前撲倒。
若虹趕忙伸手將她挽住,她已經氣若游絲,知覺似已失去,她再也無法支援了。
山海之王一怔,伸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