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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頁

熱淚滾落,晁晨伸手,慢慢替公羊啟闔上雙目。

————

晁晨佈置好周圍,抬手對著自己胸口便是一掌,毫不留情。

曹始音趕至時,先探晁晨脈搏鼻息,再去攙扶秦喻,設法讓風騎將傷重昏死的兩人送走,這才騰出手去檢視那蒙面劍客。

地上的人已經死透,面朝下栽在土裡,他將人翻轉,只見面巾和血肉相連,整張臉已被砍爛,再拉開身上的黑衣,肌膚上同樣露出許多凌亂的刀傷,毫無章法可言,像是被人氣急敗壞亂砍所致。

這裡用刀的只有東武君一人。

他擺擺手,讓剩下的人將屍體一併帶回拏雲臺,垂眸盯著打鬥的痕跡瞧看良久,隨後蹲下身,在車轍痕跡里扣了一把泥,用手慢慢搓捻,獨自一人靠著蒙面人倒下正對的綠樹,長長撥出一口氣。

風騎遠去,山林寂靜,風聲過樹,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當年海難,晁晨援手相救後,他們三人躺在礁石上聽浪的情景。

「曹大哥,蘇先生,你們學武功都是為了什麼呀?」

「那,那小子你學武功又是為了什麼?」

「我嗎?」

……

「為了活。」

那一天,三個赤條條的漢子,都被強烈的日光曬得黢黑。

其實為了活的另一個答案,也是為了殺人。

這就是江湖。

曹始音用腳踢了踢地上的土,將多餘的痕跡抹去,捂著傷口,若無其事地往拏雲臺走,一路上,甚至忍不住吹了兩聲口哨,輕快而明麗。沒人會聯想到,這裡剛剛經歷過一場殊死搏鬥。

晁晨從清寂的後山搬回了來儀樓,榻上躺了三天,醒轉後事已定局,面對眾人的疑惑,只說是秦喻以藥催逼內力暴漲,以音波技「妃子笑」重創對手,拼命救下自己,而自己則趁那人雙耳被挫傷時,趁機偷襲,一刀貫胸。

至於那些劈砍的傷口——

秦喻為了自己,擋在前頭,非死即傷,他悲憤交加下,又連砍數刀,只為洩憤。

闞如等人啞口無言,甚至連蘇無,也打消那一絲懷疑,畢竟他清楚晁晨現下的武功,從前高高在上,如救世主般拯救他人的人,而今卻無能為力,只能等著別人以命換命,換了誰都不能承受這樣的落差。

無藥醫廬的長老來瞧看過,秦喻傷雖重,以後恐怕得慎動武,不過好歹保住命,也虧得是血氣逆行卡在喉嚨裡那口血痰吐了出來,否則就算沒被打死,暈厥過後也得給活活憋死。

裴拒霜嘴快,從晁晨那裡聽了一通說法,扭頭又去向秦喻問細節。

秦喻沒有拆臺,事實上,他根本想不起那些所謂細節,但他能肯定,晁晨確實舉起了刀,因而也就預設下,只是,他內心恬淡,不敢居功,為了感謝晁晨「殺」公羊月,反而多有讚嘆,訊息一傳出去,東武君的聲望登時暴漲。

晁晨聽說時正在用飯,闞如繪聲繪色講給他聽,眼睛都在發光,對於突如其來的崇拜,他並沒有嫌煩,也沒有自滿,只一笑泯之,招手喚人加了一碟小菜,再盛了半碗米飯,瞧著胃口甚好。

沒有人覺得反常,有名有利,都覺得是自然,除了蘇無。

玉夫人在拏雲臺待人客氣貼心,對年輕人又很是照顧,因而深得人心。她此番罹難,屍骨無存,許多人都為此抱不平,蘇無從那具死屍身上沒挖掘到可疑線索,心一狠,又是鞭屍又是暴曬勢眾。

他寄希望看到晁晨不自然的表露,但恰恰相反,走過屍體下,那個善良天真的男人連眼皮都沒掀一下。

在那之後,晁晨甚至一掃頹唐,經常笑,人也比剛回到拏雲臺時開朗許多,似乎已走出陰影,但不知道為什麼,幾次相逢於日光下,蘇無都覺得那笑容比萬古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