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盤正上方,兩人鼻息相交,面對面只差額靠額臉貼臉,饒是如此,卻不過飲鴆止渴,隔靴搔癢,公羊月沒忍住,曲捲手指這麼一勾。
晁晨一口氣說下來,渾然不覺,自然而然向後跌坐,扯著鬢角好一陣刺痛,低頭一瞧才發現,公羊月那廝充耳不聞,竟是在把玩他頭髮,不由生出些怒意:「你做甚?好啊,敢情救的是無關緊要之人!你不想活了,成全你不是更好。」
被逮個正著,眼下著實有些尷尬,可公羊月又不想落面子解釋,乾脆反其道而行,扯了一把。晁晨「嘶」了口氣,從竹蓆上跳起來,他果斷放手,表情挑釁,把人重重一推,連帶著棋桌也掀了:「不下了,記不住!」
晁晨晾在原地,倒成了自己的不是。
公羊月起初想透口氣,手指剛碰到門,轉念又跑去推窗。
沒料到他橫來一手,最先動作的喬岷往草坡裡一撲,卻沒撈著驚翻的瓦罐酒盅,「噗呲」砸了個脆響。公羊月隔著山頭一聲「滾遠點」,嚇得白星迴當場要把炮仗扔他臉上。雙鯉打了個哆嗦,趕緊卷帶著美酒冷盤糕粑,退到兩座竹樓外。
晁晨嘴唇翕張,想開口,卻又不願貼他冷臉,只沉默地扶正小棋桌,手拿著棋簍子,一顆一顆撿拾。公羊月像只無頭蒼蠅一般亂竄,最後「呼啦」拍上窗,轉身回來把人從地上拽起:「重來。」說著,自己還動上手收拾。
晁晨愣怔,差點手滑,把裝好的半盒又打翻。
好在公羊月給接住了,順手擱在腳邊,左右手開工,迅速將方才的死活題給復原,一步不差的記憶,便是晁晨也忍不住艷羨。
公羊月把棋子交到他手上:「真以為晏垂虹是睜眼瞎,你都快耍成個猴子了,他要還看不出來,那倆眼珠子也不必要。打從一開始你便錯了,投機取巧只是走投無路的輔助,知己知彼才是關鍵,我連你是個什麼樣的人都不清楚,又如何配合?你起碼得告訴我,你偏好以攻為守,還是以守為攻,性子謹慎還是膽大,有些什麼習慣……你是真把我當木頭不當活人啊?」
公羊月有無被當根朽木沒人曉得,但眼下晁晨三緘其口,才像根木頭。見他久不還口,不耐煩的紅衣劍客直接略過他的想法,爽利地敲定:「從現在開始,你試著瞭解我,我試著瞭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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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甜甜甜的一章
註:作弊可恥,請勿模仿。
第053章
相互瞭解?
這是他從沒想過的, 可這樣的話,這麼自然便被說了出來。晁晨抬眸,兩眼微睜, 深深凝視著他, 而後有些不自然地別開臉:「好。」
公羊月笑了一聲, 語帶吃味:「想什麼呢?我說的是下棋。」
晁晨偷看一眼,心中狂跳了兩下, 輕咳三聲, 隨後挺起胸膛跟聲道:「我說的,也是下棋, 誰稀罕瞭解你。」
「那說吧。」
「說什麼?」
公羊月眯著眼:「什麼都行。幾時開始下棋?為何要學棋?跟誰學的?有無崇拜的名家?偏好什麼樣的佈局?」
這態勢不對, 乍一聽,誰在教誰?
晁晨目瞪口呆, 不禁問:「真的只是下棋?」隨即坐下來, 想了想, 一邊擺棋,一邊閒談:「十三歲那年, 我第一次識棋, 次年與人首場對弈, 連中盤投子都不會, 大勢已去,還咬牙下到收官, 結果輸得慘不忍睹。」
「一十四?那可是有些晚。」公羊月聽得認真, 在棋盤上隨手放下一子,做活真眼。
晁晨憶苦, 起初沒察覺,等恍然這一著甚妙後, 心中如被針刺,不由自嘲起來:「是啊,別人三歲啟智便手談,如何能補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