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公羊月倉惶回頭。
崔嘆鳳愣了一晌,隨口的話說了就忘:「我,我說……禿了?」
「不是!」公羊月抓著他的白幕離,撕下一根布條來,伸手一揚,白紗很快被吹得老高。風從奉靈洞方向來,往窪谷裡下,是西北風。他終於明白是哪裡可疑——
從禍起到現在,少說也過去了半炷香的時間,就這風速,若真是大火,早該燒成了片,可現在只有煙,這虛晃一招,分明是要引走孟不秋。
公羊月快走兩步:「難道是衝著孟部來的?」
崔嘆鳳一聽,猜測道:「也許是有人眼紅孟放給孟部行方便?聽說九部之間並非眼見的融洽,建寧郡往西的幾個族群,部曲小不說,且多山難走,裡頭的人可不是個個非富即貴,藉故生事兒也說不準,否則當年天都之亂,石部族長石柴桑便不會勾結外人作亂。」
「不對,」公羊月想都沒想,便給否決,「有煙而無火,說明目標專一,非要帶累無辜人。你想想,若是其餘八部的人,只怕巴不得落井下石,哪裡還會留情?何況,真要動手,不在夜間放火,光天化日之下,是生怕別人不警覺嗎?」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崔嘆鳳納罕:「那是為了什麼?總不至於是為了你公羊月吧!怎麼只你一人,晁晨呢?我方才叫他——」
不等他問完,公羊月雙目一睜,只道一聲「糟糕」,輕功一展,飛過層層竹樓,往晏家所居的方向去。
幾個起落後落在門前,也顧不得什麼規矩,一巴掌拍在門上。晏弈正端著湯藥,不防他動作,當即翻了一袖子,慌忙找手巾擦拭。饒是這幾日關係再緩和,也受不住重擊,晏弈的臉瞬間垮了下來,數落道:「沒規矩!這才好了傷,便不曉得天高地厚。」
「晁晨呢?」
晏弈看了他一眼,道:「聖物既已歸還,即日起便兩不……」
公羊月那目光似要吃人一般,若不是晏弈腿功紮實,一個小翻避去,只怕現在已被他提著脖子:「我問你,晁晨呢?」
「他在裡頭,和家主說話呢。」晏弈拂袖,有些惱怒。
公羊月大步帶風,穿簾入戶,果見晏垂虹臥在榻上,一手撐著小桌,正和立在燈架旁的晁晨說話。
裡頭的人沒想到他這般大咧咧地便走進來,也驚了一跳。晏垂虹雖是不喜這等無禮,但不甚計較,倒是晁晨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覺得面子有失,鬧得很是不堪,忙迎上去,低聲道:「可是外頭情況有變?你遣人來喚便是,不曉得家主正發熱,吹不得風!」
公羊月卻緊抿雙唇,向左避走一步,繞過他,直奔晏垂虹去,目光緊緊鎖住小桌上的錦盒。他伸手奪來,在晁晨的疑問聲、晏弈的呵斥聲、以及崔嘆鳳木屐踩著竹樓咯吱的雜聲中,叩開鎖,伸手抬蓋——
幾雙眼全看了過去,裡頭空空如也,哪還有玉骨冰魂鬥!
晁晨傻眼,那盒子一路上只有他護持,自然嫌疑最大,頂著壓力,他下意識脫口辯解:「不是我!」
「知道不是你。」公羊月沉下目光,將他拉至身後,與晏弈隔開。
「這……」後者顯然還沒反應過來聖物失竊,看他二人對這個空盒一拉一扯,很是有些莫名。方要開口,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正捂著嘴角咳嗽的晏垂虹,雙頰肉眼可間地泛出青紫,卡著一口氣向前俯身,鮮血噴湧而出。
崔嘆鳳把藥箱一擱,急匆匆搭脈,這情況不用看,也能猜出是經脈閉塞,氣血逆阻,是大凶之兆,需得儘快用藥。
晏弈一瞬間頭大如鬥,雙肩亂顫,鎮定下來後,又是給病人順氣,又是輸送內力通竅,嘴中慌張喊道:「聖物呢?快拿來入藥……」他忽然瞥見那隻擱在竹櫃上的開蓋空盒,一時間該明白不該明白的,全明白了:「公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