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嘴巴大張,眼球脫窗。
這大概是她這輩子做過的最滑稽的表情。
這是要逃命的節奏?!
同時在心底她又很想吼一句:老兄,逃跑也要挑著大路朝天的地方去。你鑽進龍窯裡做什麼?
黑衣人愣了一下,冷笑道:“嘖嘖,真是丟人,打不過就鑽地洞了?”話音未落人也進了龍窯。
須知道,外頭有一蓬火光照耀著。是亮的,龍窯裡卻近乎一片漆黑,黑衣人一進去只覺眼前大黑,心叫糟糕,中計了!
他果斷閉上雙眼,側耳捕捉四方風動。果不其然,一道劍氣從斜前方直逼面門而來,如同鋼刀一般的銳利。似要將他的麵皮生生刮下來。
然而同樣深諳劍道的黑衣人卻當即分辨出,這劍氣看似凌厲無回,卻是猛戾有餘而強韌不足。
就好像一輛板車從高坡上失控衝下,雖則來勢兇急,卻只能威風片刻。下了平地還不是要乖乖停住?哪裡比得上駟馬大車,一旦發動便是奔騰驚駭無所阻攔。
差在一個後繼之力。
哼。強弩之末,何足懼哉?
黑衣人揮動自己手中的長劍向前方撥去,手上使了七成力,料定這一撥便能將對方的劍撥下來,嘴裡遂輕快得意道:“這是逃命不成就來偷襲?真是詭計不斷……”
這個斷字還沒落地,昏暗中只聽見鏗鏘一聲,尖利得好像要將人的耳朵削下來,黑衣人手腕一麻,長劍脫飛而出,而前方的人餘勢不止,殺氣照舊撲面而下。
黑衣人根本來不及思考對方為什麼還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完全憑藉本能地往側裡滑開。
兩人擦肩而過。
顏獨步的劍氣將龍窯壁生生震塌,一排的土磚粉泥往窯外脫飛,在地上砸個稀巴爛,火光並幽弱月光一齊湧進來。
他卻像控制不住,一直到手掌撐在窯壁豁口上才堪堪停住,然後低著頭大口大口喘息,鬢角滾落下來的不知是水還是汗。
黑衣人連退數步,驚魂未定地一抹脖子,滿手都是血。
只差一點點!
他的大好頭顱只差一點點就要飛起來了!
他心中一陣後怕。
顏獨步不愧是顏獨步,即便強弩之末也不是誰都能扛得住的。
他想起當年在荒都,這個人便是無法逾越的存在,自己不能,荒都的那些所謂天才也沒有誰可以。
繼而便是由衷的欽佩和忌憚。
異地而處,自己絕對做不到這個程度。
“果然厲害,顏獨步我不如你,可惜,”黑衣人放下手,抬起頭,眼中肅然而決絕,“你最終還是無法翻盤。”
“但凡人力,總有侷限。”
“你也不必太遺憾。”
他拍了拍手,準備叫外面的手下進來將人拿下,至於他自己,心有餘悸之下已經不願意再跟顏獨步有接觸。非但如此,他還一直緊緊盯著顏獨步,生怕他再做出什麼出人意料的舉動似的。
顏獨步嘆了口氣,嘶聲道:“你倒是長進不少,都不曉得要配合了。”
什麼?
黑衣人還沒反應過來,顏獨步忽地凜眸回視,姿勢也似乎要發生改變。
還來?
黑衣人大驚,慌忙之下從衣襟裡取出一隻碧玉短簫,觸發了不知道哪個機關,千萬縷的銀絲從簫管裡迸發出來,罩向顏獨步,可後者低垂的面容下卻終於泛起一絲笑容。
蘇錚在兩人進去後就提起了一顆心,生怕下一刻就要看到那人被打飛出來,她可是很清楚龍窯裡全是匣缽,堆得根本找不到出口。
僅僅是兩息之後,窯壁突然被轟塌,她驚得差點跳起來,隨即看到顏獨步撐在豁口上一副快要死掉的樣子。
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