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伊藤一前一後的緩緩步出錄音室,像是直到當下才發現她來了似的,有些訝異。
“你怎麼來了?”
“是呀。”渡邊裕子笑得有幾分無奈。她都來一個鐘頭了,而他居然到現在才發現她的存在。嚴格說來,也許他從來都不曾正視過她。
“長谷川,我先走了。”伊藤又打了個呵欠,一臉疲憊。
“慢走。”他說。
伊藤臨走前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過兩天我帶那個女孩來。”
“沒問題。”他撇唇淡淡一笑。
“走啦!”伊藤隨性地揮揮手,閒散地踱出錄音室。
敏之邊收拾著樂譜,邊問:“有事嗎?”
她趨前,睇著他,“你們剛才說什麼女孩?”
“沒什麼。”他連頭都不曾抬起來看她一下,“他要介紹個新人給我認識。”
“噢?”她的聲線略略提高,有點不以為然,“該不是什麼妄想進入演藝圈的酒國名花吧?”
他聽出她話中有話,這才抬起眼睇了她一記,“伊藤不是那種搞肉體關係的人。”
渡邊裕子有點尷尬,當下也就不作聲了。
須臾,他淡淡地問道:“你還沒說是什麼事。”
“噢,”她恍然想起今天的正事,“亞航的那個案子,你接不接?他們公司一直派人跟我聯絡。”
他忖了一下,“聽說亞航的高層很專制主觀,一點都不尊重專業。”
“這點你放心,”她一笑,“他們承諾只要你願意接這個案子,他們會全權交由你處理,絕不干涉你的創作。”
他微微皺起眉心,若有所思地,“時間趕嗎?”
“一個月,行嗎?”她問。
他頓了頓,乾脆地道:“接下來吧!”說罷,他徑自拿起樂譜,沉默地走了出去。
渡邊裕子望著他孤傲的背影,悵然一嘆。
“工作”是他們之間的對話、“冷淡”及“疏遠”是他對她的態度、“沒有感覺”是他對她的感情……她和他之間悲哀地只餘生意。
忙碌了一天,敏之終於開著車回到了位於高階住宅區的家。
開啟電動門,將車開上車道,他立刻看見屋裡亮著的燈光。
一直以來,他面對的都是幽暗而閱靜的大宅,也就因為如此,他從來不知道屋裡亮著一盞等他的燈,是這麼的讓人興奮而期待。
這棟房子居然在她來了才一天的時間,就突然有了“家”的感覺?
開啟門,他發現屋裡一點聲音都沒有,客廳裡空蕩蕩地十分安靜。
她呢?他在心裡忖著,忽地有點著急。
繞過沙發,眼尾餘光一瞥,他放心地露出一記微笑。
因為她正毫無防備地躺在沙發上睡覺。
他輕手輕腳地攔下外套,小心而無聲地在沙發旁坐下。凝睇著熟睡的她,他冷峻的唇角不自覺地泛起一絲溫柔的微笑。
每當走出這扇門,他就像在打仗似的戰戰兢兢,無法輕鬆;為了維持他一貫的專業形象,他總是以一副冷靜的態度去面對所有的人。
然而在她面前,他卻總是能卸下自己的武裝及防備。
他就是瘋狂地渴望著她,而且那種情緒隨著他們的靠近,越來越濃、越來越烈、越來越深。
他從來不曾如此渴盼著一個女人,再美的女人一到了他面前,就像是路邊的石頭般普通,甚至是不起眼。
曾經,他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或是他根本就是個不喜歡女人的Gay。但是她一出現,他就發現他並不是對女人沒興趣、沒反應,而是他一直沒遇到能讓他瘋狂的女人。
這種心情就像是青春期的小鬼一嚐到滋味後,就欲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