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收拾停當,瓏玥與化鳶攜手向瑤臺而去。
所謂瑤臺是位於靈囿中心處的湖心島,湖乃瓊湖,島為瑤臺,由名思景,可謂美如仙境。
瓊湖上碧波盪漾,白雲藍天映於水中,紅的、粉的、白的睡蓮並不繁密,三兩朵相連成片,尺長的錦鯉嬉戲於其下。湖岸垂柳枝條隨風撫過湖面,泛起層層漣漪。日頭打在湖面,一片波光粼粼。春夏時引地下清涼之水,秋冬之季匯鳳山溫泉之流,使得瓊湖之上一年四季皆泛起白霧嫋嫋。
瑤臺位於湖中,一座九曲雕欄玉帶橋與岸相接。島上亭臺香榭隱映於花木之間,在白霧中似真似幻,如海市蜃樓一般,人於其中如入蓬萊仙島。
真真心思獨匠,巧奪天工。
瓏玥拉著化鳶棄畫舫而擇九曲玉帶橋,拾階而行,步往瑤臺。
瑤臺之上,勳貴官員之家已按尊卑品級各自圍桌而坐。瓜果、香茗、精緻糕點皆擺放桌上,卻因帝后未至,而無人敢動,只三兩一群合的來者輕聲閒談。
此時的裴元修有些尷尬,他人皆是各家圍坐一桌,獨他一人前來,倒顯得形單影孤,甚是寂寥。只得端了香茗立於湖畔,賞景品茶。
明軾見了,行至他身旁陪他一同站了,問道:“此景如何?”
裴元修唇角微微上揚,熠熠星眸鎖於一點,只道:“美不勝收!”
明軾只道他在品景,卻不知他所指乃九曲橋上嫋嫋而來的大紅身影。
不是別人,正是瓏玥。
大昭國公主朝服,只嫡公主為大紅色,其餘公主為桃紅色。因此於重大國宴之上為避開公主朝服,勳貴官宦家眷皆無人敢穿此兩種顏色。
九曲玉帶橋上,瓏玥的大紅色公主朝服描金繡鳳,點墜圓潤流光東珠無數,映著她嬌嫩精緻容顏更顯端麗、明豔不可方物。湖面微燻的夏風撫過,縷金挑線大紅月影紗的裙裾於走動間似起舞般翩翩翻飛,露出明珠蜀錦百鳥朝鳳履。
白霧輕煙掩映下,好似天宮小仙女落在凡塵。美人兒、美景相得益彰,如入畫中,看呆的不只裴元修一人。
乘畫舫而來的七公主錦鸞,站於船頭,桃紅色公主大妝映得她整個人好似桃花吐豔。明眸帶盼,望向瑤臺,迎來的卻是隱隱失落。島上眾人目光皆被九曲橋上的瓏玥吸引而去。
錦鸞登時美目含怨,絹帕於手中絞了又絞,貝齒咬唇,心中暗恨:既生瑜何生亮!
瓏玥踏上瑤臺,一眾勳貴、命婦紛紛上前行禮。
“諸位大人、夫人免禮罷!”瓏玥端起她公主的架子,正色,沉穩說道。與私下裡那個嬌俏可愛的小姑娘竟是判若兩人。此時的她是大昭國最尊貴的瑞敏公主,代表著皇家的臉面。穿著大妝朝服,縱是外祖家她也不可太過親近。只對著明家那一桌人額首微笑,而後又向安王與平王兩位皇叔夫婦行過宮禮,再與幾位皇兄皇嫂及公主姐姐寒暄幾句。便向著給未出嫁的公主而備的那一桌走過去。
心中雖知,待會兒皇帝爹與皇后娘駕到,自己便要移去他們中間落座,每年皆是如此,卻也要於現在過一過這虛假的形勢。
瓏玥方才坐下,七公主錦鸞就翩翩而至。尋了距她最遠的位子坐下,卻與瓏玥坐了個正對臉。心中暗恨風頭每每皆被瓏玥搶去,狠狠瞪了她一眼。
瓏玥只當沒有看到,於心中卻暗笑錦鸞,瞪了也是白瞪,憑白的自己徒惹閒氣,別人卻是半根寒毛也不掉,何苦來哉。如此這般落於外人眼中也道自己小氣,讓人看低了事小,丟了皇家尊嚴事大。
然,自認不是聖母白蓮花的瓏玥也不會上趕去提醒。一來,她本就不是報怨以德之人,以直報怨便罷了,不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就不錯。再者,縱是她好心規勸也必是好心被當了驢肝肺,她又何苦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