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若你說他那時被你點了穴道,我也許會信了你那番話。”他輕輕搖頭:“現在我不信了……”
眼望前方那株粉紅花朵的植物,一些舊事下了眉頭,卻上心頭。眼前是那人微笑看著自己的劍刺人他心扉的平靜,是他默默躺在身側,唇色青紫為他過血的模樣……
似是再覺不出身上被堯綠川加諸的傷痛與羞辱,他有些出神:“我只是知道……他再壞再狠,也絕不會那樣對我。”
說完這句,他回頭看向了堯綠川,驕傲無比:“若真不能保我,他應該會先親手殺了我。
對嗎?”
堯綠川震驚地看著他這傲然一笑,腦中忽然想起那日蕭紅嶼眼見自己要殺夏雲初時,正是這般要親自動手,心中說不出的嫉妒湧上來,對他二人這心有靈犀忽然恨到了極處。
可心機細密,大恨也不顯了出來,只是微笑:“這麼說,你是願意原諒了他,肯和他雙宿雙飛了?”
手掌輕運功力,只等夏雲初一個“是”字出口,便鐵了心擊出,絕了這心頭大患。
夏雲初絲毫沒察覺自己生死已在一線,卻微微搖了頭:“不。這是兩回事。”
堯綠川一怔,手悄悄縮回:“什麼?”
夏雲初淡淡一笑:“你先前說的對,這世上,我已再無親人了……和他之間,從今後只是陌路,絕無別的可能。”
堯綠川正要再追問,忽然數里之外一聲長嘯遙遙破空而來,聲音急促激越,轉瞬間已移近幾有半里之遙。
他心中一驚,聽出正是蕭紅嶼發功,如何不知他這是生怕自己加害夏雲初,早早便出聲示警?
可剛才夏雲初那句回答已讓他隱約放了心——這人一副死心眼的模樣,拿了主意便再難更改,就算蕭紅嶼再拼命不放,此時今日,怕也是不敢再過度強求了吧?
只要不是他二人兩情相悅,自己又何愁美事不成?自是不能逞一時痛快,叫蕭紅嶼和自己起這無謂嫌隙。
思及至此,忽然心花怒放起來,笑吟吟鬆了手,又將夏雲初肩頭衣物拉好,笑道:“雲弟千萬莫氣,我方才和你開個玩笑。”
夏雲初剛得自由,正皺眉踉蹌退了後,聽了他這句“雲弟”,卻差點頭也昏了。
堯綠川似是看穿他心事,撇了撇嘴:“蕭大哥這麼叫你,我以後便也這麼叫你好了。”
夏雲初苦笑望著他,一時連反駁之語也是找不到了——這人前一刻還在凶神惡煞,現在卻換了輕言笑語,若非前面之事,旁人聽他這句溫和“雲弟”,只怕倒真認為自己和他情同兄弟了。
暗自搖頭,舉起衣袖,鎮定將額頭遍佈的豆大汗滴細細擦淨了,緩緩靠上身側不遠處一棵參天古木。
再不找東西撐著,怕是會一跤摔倒。
再聽那清嘯,已倏忽直撲此地。早有教中手下早早迎上,來不及細回情況便已將蕭紅嶼引至。
發瘋般狂奔而來時,蕭紅嶼眼前看到的,卻是夏雲初悠閒靠於樹邊,堯綠川隔了數尺立著的一番和平景象。
心仍是撲通跳個不停,一個箭步狂撲上前,拉過夏雲初的手來,聲音嘶啞:“你怎樣?!”
慌忙著去看他身上,似乎並無血跡汙垢,心中稍微放了一點點心,卻仍是連聲疊問:“他怎麼對你?點了穴?還是使了什麼看不出的陰寒手段?”
聽不見夏雲初回答,卻只聽身後堯綠川冷笑一聲。
這一下直驚得他面色也變了,忽然想到什麼,扭頭陰森森望向了堯綠川,牙縫裡露出幾個字來:“你下毒?”
夏雲初終於開了口,語氣平板:“你……你弄痛我了。”
蕭紅嶼一震,慌忙轉頭看他,回頭所見,夏雲初正冷冷望著他牢牢抓住的那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