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在一旁為逝去的人唸經,不知過到幾時,連屋外的蟲鳴聲似乎都安靜了,她曾如銀鈴般的聲音此時聽來,似已在人世中變得滄桑。
待又一遍《地藏王菩薩本願經》唸完,她忽然止不住地流淚,好像內心如洪水般洶湧的情感終於找到了傾瀉口,一瞬間潰堤千里,捂著臉哭倒在他的靈前道,“對不起……梓培……對不起……”
梓培,是瑜親王的字,她從來都是老傢伙老東西的叫他,他也從來只是笑著應也不反駁,每次她生氣他總是耐心地哄,可是她總對他百般挑剔嫌他沒有出息只是個沒用的掛名親王,於是他們又總是會為了些事爭吵。
是的,從前內心裡總覺得自己愛的那個男人是全天下最偉岸的人,他俾睨天下,他九五之尊,可是他們不能在一起,因為她早已經訂了婚,一生都只能是個沒有什麼實權的親王的王妃。
從前不甘心,如今甘心了,卻也只剩一個人了。
老了十歲。
那張如今看來依舊精緻美好的臉龐上再不復往日神采,淚水縱橫,李飛白看著自己的母親,一份情錯了一生一世,身邊的人,心裡的人,總不能兩全。
伸手攬過自己的母親抱在懷裡哄著,可腦中卻只有王寶釧的模樣,她此刻在做什麼,她到了哪裡,薛平貴對她如何,有沒有傷害到她?有沒有……得到她?
他忽然不能再想,摟著自己的母親全身發抖,他不要一生如生父一般只能遠遠看著自己所愛,也不要如養父一般愛著的女人在身邊,心卻在別的男人身上。
天青色漸漸爬上黑暗的天幕,東方微露曙光,李飛白換上一身銀鎧,腰佩一把寶劍,蹬上心愛的赤血寶馬,回身卻不見自己母親的身影。
門外早就整裝待發的直系精銳部隊恭候多時,只待他一聲領下,全員上馬開拔,目標是:西涼皇宮。
他的人生,不要留任何遺憾。
一樹繁花掉落,捲起地上塵埃,馬踏聲敲在石板路上,聽得路人耳中都是離人的焦急驚惶。
就在李飛白一路跋山涉水趕往西涼的路上,薛平貴已經大喇喇的帶著王寶釧進了西涼皇宮。
代戰公主看著眼前這個怎麼看怎麼比自己漂亮一百倍的女人,手癢得恨不能拿把刀劃花她的臉,當然她也確實打算付諸行動了。
從靴子裡拔出一把匕首,對著王寶釧就衝了上去,王寶釧還沒搞清楚狀況呢,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抵在了鼻尖上。
而握著匕首的那隻手,此刻正被薛平貴死命地握住了。
“你在幹什麼?!”薛平貴怒喝一聲。
本來滿心歡喜著自己的夫君終於回來的代戰公主氣沖沖地道,“你說我幹什麼?!你千里迢迢就是為了帶這個狐狸精回來,你說我幹什麼?我恨這個跟我搶你的狐狸精,我要毀了她!”
“你!無理取鬧!”一把甩開代戰的手,薛平貴怒道,“你個潑婦,我早跟你說了,她本就是我正妻,你才是側室,這在我們中原那是規矩,是倫常,你若殺了她,你,我……”
薛平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擺什麼狠話才好,倒是代戰被他一番話說得眼淚立刻就下來了,扔開了匕首,張開了一口齙牙的嘴,跌坐在地上作西子捧心狀抽噎了一起來。
王寶釧雖然有劫後餘生之感,可目光卻一直朝向那個醜陋公主,這公主,怎麼說呢,長得有些像鳳姐,不過比鳳姐更刁蠻更兇相一些,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看過知音,知識是否淵博得前後三百年無人可比。
雖然被代戰稱為狐狸精,不過王寶釧覺得自己很有些冤枉,見薛平貴站在一旁不說話,那公主只是落淚,王寶釧很有自己是佈景的感覺。
還是巴圖魯出面打圓場道,“駙馬一路勞頓,公主您還是體諒些,去寢宮中與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