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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冬這會兒十分冷靜,她直視男人微怒的雙目,冷哼了聲,道:「公子和梅姨都是聰明人,知道一個頭牌能給自身帶來多大的利益,這就不用妾身明說了吧。您今兒也看見了,妾身雖只是驚鴻一現,可卻引起了番震動,連翩紅姑娘都屈尊上門來探虛實,說明我沈晚冬還是有價值的。如果梅姨在此地,她定會百般討好妾身,哄妾身為她做事,而不是如同一條發了瘋的淫蟲,淨做些惹人厭的糊塗事,」

話還未說完,沈晚冬的脖子就被男人掐住。

「我是給你臉了是不是,好大的膽子。」章謙溢臉色陰沉,他將所有的怒氣全都集中在手上,毫不留情地用力,掐身邊這個冒犯他的女人。

「你,」沈晚冬感覺漸漸喘不上氣,求生的天性,讓她發了瘋似得胡亂拍打章謙溢,可無論怎麼摳、撓他的手,他就是不放開,好像,真的想要她的性命。

她知道他驕傲,但沒想到,驕傲到連句逆耳的話都聽不得。

「呵,爪子和嘴一樣利。」章謙溢冷笑了聲,扔開沈晚冬,他坐起身來,甩了甩被抓破皮的左手,低頭,冷眼看著身邊蜷縮著身子、捂著脖子咳嗽乾嘔的女人,他面無表情地從被子裡摸出自己的褲子,穿上,淡漠道:「你放心,我以後絕不會再碰你了。」

「當,當真?」沈晚冬轉身,看著床邊坐著的男人,嘶啞道:「公子此話當真?」

章謙溢點點頭,看上去冷靜非常,全然沒了方才那種瘋狂的衝動。他直勾勾地看著沈晚冬,挑眉一笑,道:「章某生平只睡兩種女人,一種是人盡可夫的婊子,睡了不必負責,也不用擔心她會賴上你,穿上褲子就能走人;第二種就是喜歡的人,一旦睡了,我以後就只對她一個人好,不會再碰其他女人。恰巧,這兩種女人,你都不是。」

說罷這話,章謙溢將沈晚冬輕輕按回到枕頭上,幫她掖好被子,他俯下身,用袖子為女人擦去額上的冷汗和臉上的殘淚,笑的溫柔,眼中沒有半點慾望,真的如同一位溫和的兄長般。

他起身,將梳妝檯上的燭臺端走,並未回頭,只是柔聲說了句:「小妹,才剛是我冒犯了,快睡吧。」

正月初九 福滿樓

無論在何時,福滿樓永遠那麼熱鬧。

天南海北的學子士人把酒言歡;漠北戍邊的茶商匆匆歇腳;富家大少提著一手提著畫眉鳥,另一手握著個紫砂壺飲茶;小販捧著木盤,到處兜售他的肉脯乾果;妓女端著酒壺,媚笑著給貴客們添酒;杏眼朱唇的少女頭上扎著青花手巾,敲著花鼓,講唱才子佳人的故事。

來酒樓的客人們通常喜歡點幾個精緻小菜,要一壺熱酒,再叫上兩個樣貌還不錯的妓女,喝酒談天,吹牛扯皮,來消磨這盛世的消閒時光。

沈晚冬坐在二樓的包間裡,手裡端著杯熱茶,透過紗窗瞧底下的光景。她斜眼瞅了下跟前坐著的章謙溢,他正和酒樓的後廚大師傅商議這個月要新出的菜式,待會兒他還要去典當鋪與葛掌櫃核對上一年的帳本,忙得很。

沈晚冬抿了口茶,很苦,後味卻甘甜。

去年的今天,她正在寒水縣的吳家,天真的就像一汪白水,心裡除了掛念吳遠山的溫柔款款,其餘的什麼都不在乎,什麼也不懂。才一年的功夫,她竟日漸成了福滿樓的神秘頭牌,這種薄如紙的命,又該怎麼去感慨。

年前的那夜,章謙溢想強要她,卻被她刺痛了驕傲,承諾不再碰她。果真,這男人再沒有毛手毛腳地戲弄她。每天晚上回來後,先與她一起用夜宵,隨後就去浴室那邊歇息。

有這麼個危險的人在附近,她如何能睡得著?

每當到了晚上,她就開始胡思亂想,睜眼的時候想家人和兒子,一閉起眼,就能想起吊死的鳳鳳和割腕的含姝。她睡不著,就瞪著眼瞧黑黢黢的床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