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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中是兩片完全不同的顏色。
一半是鮮紅的原野,原野上有小狗,向他歡迎地叫,在他的身邊歡快地繞著他奔跑。
一半是霧白色的建築。建築中有白色的人影,看不清面目。建築之間,唯一清晰的,是一棵血樹。
李雲齊清晰地記得,自己以往在那白色的夢境裡,只要自己接觸到那唯一清晰的存在,自己就可以在尖叫中醒來。可現在他失敗了,很多次。每一次,他接觸那棵樹,他的視野都會變紅。他回頭,他看到自己重新回到那片原野。風中呼號著什麼,他聽不清晰。他在這原野上邁步。他走,霧一樣的白色開始出現,他緩緩回到那建築中,遠處是那棵樹。
李雲齊感覺有時自己像一張紙。兩隻手分別拉拽著紙的兩端,同時用力。自己像那張紙,想要從中間被撕裂。有時又感覺自己像一杯冰淇淋。攪拌機在自己的腦中旋轉,一會是紅色,一會是白色。自己像那杯冰淇淋,馬上要被端上桌的草莓味麥旋風。
他幾乎絕望。他不知道應該如何離開這該死的迴圈。他不知道應該怎樣回到他熟悉的地方。他頹然地站著。他無助而恐懼地看著繞著他奔騰的,時隱時現的狗。
想起來……
他聽到聲音說。
想起應該是怎麼樣……
他抬起頭。
他重新沉入黑暗。他驚奇於黑暗居然是讓人心安的。
他睜開眼睛。他長呼一口氣。他扶著自己床的護欄,掙扎著想坐起來。他失敗了,重力將他重新砸回床上。
床下傳來一個聲音:“你醒了?”
那個聲音的主人從另一邊的床的樓梯爬上自己的床,遠遠地看了一眼自己。自己的室友,一個叫做秦雨澤的,和自己一樣的中文地區人。
秦雨澤:“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你睡了三天。要不是你還會叫喚,我真以為你死了。”
李雲齊笑出一聲算是回應。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和這個室友有過這麼好的關係。
秦雨澤:“嘿,你什麼時候和院長走得這麼近了?院長親自來我們寢室跟我說你要是醒了得跟他彙報來著。”
李雲齊:“什麼院長?”
秦雨澤卡了一下,對自己說到:“他肯定還沒完全清醒。讓他一個人先待一會吧。”
說著,他已經下了床,重新坐回自己床下的書桌前看著電腦螢幕。
有人來了。李雲齊想。他強行將自己支了起來,盯著寢室的門。
有人敲門。
秦雨澤回頭:“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來敲我們的門?”
秦雨澤將寢室門的鐵鏈插銷拴上,將門開啟。在李雲齊的角度,他並不能看到門縫的外面。
秦雨澤愣在了門口。好一會,趕緊將鐵鏈插銷解開,將門開啟。
來人和坐在床上的李雲齊對視一眼。
來人說:“你好,李。你知道我是誰嗎。”
帕丁·艾爾,學院的副院長。李雲齊想。
李雲齊:“不,我不知道。”
來人笑了:“你有力氣下來嗎?”
那人的話產生了某種魔力。李雲齊感到有力量從自己的身體湧出,撐著自己從床上掙扎著起來,走下那階梯,坐進自己床下的椅子裡。
他會留我和他兩個人。李雲齊想。
來人卻看向秦雨澤:“我有點口渴了。你介意去幫我買一杯咖啡嗎?”
秦雨澤如夢初醒,趕緊點頭,閃身出了門。
來人坐進了秦雨澤的椅子:“我的名字,是帕丁·艾爾。是奇術與鍊金學院的副院長。”
我知道。李雲齊想。我們終於見面了。
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