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過盆火——以後日子紅紅又火火。”
“新娘子過蘋果——以後日子快快樂樂。”
“新娘子過馬鞍——以後日子平平又安安。”
萬能的那敏嬤嬤做起了司儀,在我耳邊高聲唱頌著吉祥喜語。我如一個穿著盛裝的芭比娃娃,遊移在華美又朦朧的夢裡,被兩個喜娘架著,夢遊一般邁過了象徵寓意平安吉祥的火盆、蘋果、馬鞍,終於……到了暖室丹陛的最上面,和玄燁並肩站到了一起。
他一直站在那裡,淡淡不語,象已等候千年。深邃的目光把我從上到下端詳了一遍,直到瞅見玉蘭手中的蘋果核,嘴角扯出了一抹瞬間閃過的笑意。
“好了,萬歲爺,老嬤嬤按照古禮,預演了一遍下月大婚的排場,蘇麻姑姑只怕也是被折騰得累了,該歇著了。接下來,就該由司帳、司寢、司門的丫頭(皇帝大婚前,專門為皇帝教習風月之事的宮女或女官,一般定製6…8名)為萬歲爺……那個……講解引導。”老嬤嬤臉上帶笑,話中有話。
“嬤嬤今天辛苦了,小全子,還不打賞嬤嬤,差人送嬤嬤回慈寧宮?”
“奴婢謝皇上賞!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笑成一朵花似的那敏老嬤嬤,利落的行禮,隨一名太監而去。
待這功成身退的嬤嬤走後,玄燁看了眼小全子,那猴精似的太監把手一揮,只聽“卡喀”聲響,乾清宮四門迅速落了鎖,一陣清淡的宮廷韶樂從東簷角傳來。
“吉時已到!樂起!!!”小全子那尖細的嗓音在空氣中劃過。
立刻,清樂變調成歡快的喜曲,東、西殿角整齊步出一對又一對的拿著儀仗的內監。宮娥們更是利索地在正對月亮的殿門擺設出一張金漆條案。案上焚香,設三盤時令瓜果。背後立一屏風,上掛有有兩張畫像,定睛一看,嚇……那豁然是大行皇帝順治和幾年前已經病逝的玄燁生母孝康章皇后。
我彷彿步入了愛麗斯的幻境,看著這一撥又一撥的驚奇。
待一切陳設齊備,這位總導演莊重地拉我對月而拜,然後對畫像施三跪九叩大禮。
最後又齊跪在畫像跟前,“孩兒自幼孤憫,八歲喪父,十一歲殤母,從無一天恪盡孝道。想父母在世年幼時,承歡膝下,猶如昨日……今日孩兒大婚,以告父母在天之靈,不肖子……玄燁。”後面語句斷續,哽咽幾乎無聲,但跪不語。
想這後世歌頌其偉業的英明君主,其實身世真真可憐。外人只見他冷靜、沉著、睿智的帝王之相,以為生性如此冷血寡情。親密如我,多次見他午夜夢迴,孤獨不安的摸樣,就如現在般悲苦,他也只是個需要人疼,需要人傾訴,而不被人算計的平凡人啊。就象我……與故鄉相隔百年(光年),無親無故的孤兒一般。他是真孤兒,我是形若孤兒,眼裡頓生溼熱,鼻頭酸楚,“嗚……嗚……”哭作聲來。
他聽我哀嚎,倒冷靜下來,只道我憐他身世悽苦,感激地側身看我一眼。哪知我在想念我那在天堂的父親和同在北京現在卻隔了一個時空距離的母親,這麼久了想念你的次數一個巴掌就能數完,實在也是不孝女。更讓我痛中之痛的是——惋惜我那才花重金買的筆記本和那一櫃子從香港血拼回來的打折時裝,一件都沒有穿過呀,商標都沒撕呢……嗚嗚……我悲痛得不能自已。
一隻冰冷的手輕輕捧起我的臉,用捲起的箭袖小心地搽拭著我那噴泉一樣的淚水。
“姑姑,我母后是漢人,你可願意我們以孔孟之禮,以天地為誓,用漢人禮儀今日結拜成夫妻。”
他是在詢問我麼?既然是問句為什麼那麼囂張地用命令的語氣?從今天一早就開始矇騙、挾持我至今,他怎麼就能那麼理所當然地以為我會答應呢?何況,我一直夢想的是在一個春日明媚的吉日,而不是在這烏漆摸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