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區,虞氏布紡中,綠依低著頭,手中提著檀木飯盒,身子明顯有些顫抖。
“小,小姐,我,我去城隍廟送,送飯去了”
“哼,叫我二小姐”
屋內的虞曦聲音清冷,和往日溫婉大相庭徑,濃妝豔抹,獨坐梳妝檯前。
她本就是天生麗質的美人胚子,臉若銀盤,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
如今畫上濃妝豔抹,當真是“風物從容滿山紅,妖花開時動京城”,別有一番獨特的味道,要是細說起來,就是一個“妖”字。
虞曦一句叫我二小姐,驚的綠依心頭髮顫,又想起近些日子來,小姐像是變了一個人般,曾經捧在手中的書籍不見,反而換了一柄長劍不離手。
綠依不知自家小姐生了何事,只知道小姐下了封口令,不準向外透露她的改變,她還記得,有一夥計喜嚼舌根,第二日便不知所蹤。
小姐一句他已歸鄉了事,別人或許會信,她可是親眼看到,那日小姐聽到夥計嚼舌根後眼中的森寒。
她雖說是一個丫鬟,人倒是機靈,自家主子是什麼身份,那可是楚王妃,逃婚而來安京。
想來也怪,楚王對自家小姐的寵愛,恨不得含在嘴裡怕化了,捂在手裡怕撒了的地步,又是為什麼會放她們離了楚洲入京都呢?
其實,還有一事始終讓綠依難以釋懷,那就是張易。
當日她們一行主僕北上,一路所見病死餓死的難民不計其數,為何小姐偏的就要撿回張易,又將他丟於北京衛的荒山破廟裡呢?
想到這些,綠依腦中也是亂成一團,唯唯諾諾應了一聲,拎著飯盒離開。
而房中,銅鏡前,虞曦眼神冰冷,輕笑一聲道“姐姐,你是否做夢也沒想到,那姓張的廟祝,真能破了巫道人的法,讓你們的算盤落了空”
“青鴛,你為何要壞了復國大計?”
“復國?咯咯,哈哈哈”
濃妝豔抹的虞姬捧腹大笑,笑的眼淚都快溢位了眼眶,可笑著笑著,她眼中的恨意也越發的濃烈。
“姐姐,我們都是犧牲品,你還不明白嗎?我們都是楚國的棋子”
“你知道我這些年受的罪嗎?不能生,不能死,活活被封在母親腹中,日日還要忍受身體變異的痛楚”
“我恨吶,我恨楚國的每一個人,更恨設計此計的巫道人”
“我若化做鬼魃,就會被恨意吞噬理智,淪為你們操控的傀儡”
“姐姐,我只是想活,我有錯嗎?我有錯嗎?啊,哈哈哈”
虞曦一人自言自語,神態越發的癲狂,所說之話,更是叫人毛骨悚然。
但,她終究是成功了,成功擺脫了成為鬼魃的命運。
如今外人都以為她已經葬身犬腹,卻不知她藏進了虞曦的身體裡,真正感受到了為人的痛快。
興許是笑夠了,虞曦,不,現在的她應該叫青鴛才對。
青鴛眼中的恨意滔天,手握三尺寒劍,突然又自言自語道“姐姐,我好想看我親手打翻棋盤那日,楚國哪些人會是何表情呢,你期待嗎?”
恰在這時,門外響起蹣跚的腳步聲,青鴛立即收起臉上的寒意,擦去濃妝,搖身一變,又成了那個清純動人的虞曦。
門開,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走進屋內,坐下後又將丫鬟揮退。
“曦兒,我已差人送信與你二叔,想來年初他就會回京,來主持一應事務,我,我們是不是該回楚洲了”
聽到母親這話,虞曦臉色變換了幾瞬,溫婉一笑道“娘,您的身子還未痊癒”
“曦兒,孃的病娘自己還不清楚嗎?就是,就是可憐了我那鴛兒,哎”
看著母親眼淚流淌,青鴛心裡有一絲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