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你族弟,那你就該好好教教他規矩,來向官府納糧竟然也敢耍小心思,這也就是我寬宏,否則就是以此治你這族弟的罪他也是咎由自取!」
話中滿滿都是威脅,同時謝正也聽懂了,這稅吏是打定主意還要盤剝一層,若有抵抗,他便要羅織罪名讓人下獄。
而一個家中的壯勞力若是坐了牢,後果只會更慘,因為要想把人撈出來,那要花的銀子只會更多。
於是他臉上勉強浮起笑,對著稅吏道:「大人說的是,我回去定好好開導他,大人處事公正,便如實記錄即可。」
對於他的識時務,稅吏很滿意,點了點頭,在文簿上記下了謝良臣家的交稅情況:谷九鬥,麥三鬥。
明明是一石零兩升,共十鬥二升的穀子,生生被扣去了一斗二升,麥子也被扣去了一升,謝石頭惱對方剋扣太過,還想再爭,謝安先從後頭揪住了他的耳朵,將人帶離了隊伍。
後頭平頂村的人大多也都是按著這個數被扣了稅糧,而且有前頭稅吏威脅下獄的事在前頭,這次根本無人說什麼,只是沉默的將稅糧擔進了衙門的庫房。
「爹,你為什麼要攔著我!」謝石頭此刻全沒有之前的害怕,心中只剩不忿。
原本還想著今年收成不錯,加上小女兒出生,家裡雖是多了口人,但過年時總能多買些年貨回來。
哪成想,這新來的縣官竟這麼狠,貪得比前任多多了!
而且剛才那轎子可是往縣后街去的,縣后街是什麼地方?那是妓/院開遍的地兒,這狗官青天白日的就去逛窯子,屬實是荒唐得緊!
謝安見兒子仍沒反應過來,乾脆下手拍了他頭一下,低聲斥道:「你既知道對方不是個好的,你還非要撞上去,怎的,嫌命長是不是?」
說著他看了眼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謝良臣,道:「你兒子可才幾歲,要是你真下了大牢,我看也不必找人來撈你,與其到時傾家蕩產,一家人餓死,還不如留個根。」
那邊納糧重新走上了正軌,謝正也沒再繼續看著,而是走到這邊,也勸謝石頭道:「俗話說民不與官鬥,咱們既然沒得靠山,那也只能舍財保平安,石頭你看開些吧。」
謝石頭看了看那些身披甲冑,手拿□□,腰跨朴刀的縣衙兵丁,終究也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認了命。
這邊幾人灰心喪氣,而從始至終目睹全程的謝良臣,則是把心中最後一點猶豫丟掉了。
什麼富商巨賈,在這樣的朝代裡,在絕對的權利面前,再多的身家也根本不值一提。
等全村的人交完糧,此時距離城門關閉還有不到半個時辰,眾人本就因著多交的糧稅肉痛不已,此刻更是歸心似箭,急急的朝城外趕。
因著是返程,謝正也不必再領著大家,再說雖大多數人都急於趕回去,可也有人想回去前買點東西,所以便不再統一安排。
雖是如此,謝家兩房卻是一起上的路。
謝良臣背著背篼跟在後頭,這次他不再看糧店和貨棧了,而是留意起書肆來。
從縣衙出來後不久,他就見到了好幾家看似賣書畫的店鋪,不過每次他想仔細看看,都因為前頭謝平他們腳程太快而他腿太短,所以在追趕時只能一晃而過。
眼見這快到城門邊了,前頭的謝安卻突然停了下來。
「大哥,你說要供狗剩讀書,得準備些什麼東西?要買什麼書?」
謝平停下步子,轉頭看向自己的二弟,見他目光牢牢盯著街邊一家小書店,欣慰他終於想通了。
捋著鬍子笑道:「開蒙的書還有正兒以前考試時用的書都還在,你也不用給狗剩買,只要裁些紙來,到時候抄錄一份即可。」
聞言謝安也不客氣,點點頭,獨自轉身進了書店,讓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