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是認識那更亭,所以才可以這樣大搖大擺從側門溜進公園裡來。他伸出手摺了一枝柳條在手中,捋去了葉子,掐斷了做成柳哨,輕輕地吹起來。她自告奮勇也要做,他手把手地耐心教她,“將裡面的莖抽出來,好了。”柳哨微澀帶苦,含在口中,用力吹出來,聲調卻極是明亮好聽。她喜滋滋與他一起吹著,哨聲清亮悠揚,就像是兩隻快樂的小鳥,在柳蔭與杏花疏影裡叫鬧不休。
正在高興的時候,忽然聽到隱約如輕雷般的響聲。她停下不吹,他也停下來。他說:“是馬蹄聲。”她又忍不住要瞪他,“胡扯,這裡又不是動物園,怎麼會有馬……”結果話音還未落,就見到一騎分花拂柳迎面而來,那馬跑得並不快,卻觸得小徑兩側杏花花瓣如雨,紛揚落下。那騎手一身黑色騎裝勾出窈窕的體態,頸中繫著的胭脂色絲巾讓風吹得飄飄揚揚,及至近前勒住了馬,她仰面看著,那騎手竟是個極美麗的女子。這裡本來就美得如同世外桃源,這女子卻美麗得不似凡俗之人,竟然絲毫看不出她的年齡。那女子也細細打量著她,忽然向卓正粲然一笑,下馬來親熱地攬住他:“真難得,你竟然帶了客人來。”
她心裡不由自主冒出酸溜溜的一絲妒意,天知道她在妒忌什麼。不過面對這樣的美女,是女人都會妒忌吧。上天實在是太眷顧她,給了她這樣絕色的容貌,但凡是男子,都會為她怦然心動吧。不過為什麼總覺得這女子好生面熟?
卓正卻說:“媽,這是方笑月。”
這一聲不啻五雷轟頂,她張口結舌地看著面前這絕色女子,她已經向自己伸出了手,“方小姐,你好。正兒一向頑劣,讓方小姐見笑了。”
竟然真是他——的——母——親!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沉默不語,他有幾分忐忑不安地注視著她。最後終於說:“對不起,我太心急。其實我只是想保護你……所以我帶你去見我的母親,希望他們能明瞭我對你的重視。”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沒出息,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他又氣又好笑的樣子,“你當然不怕,你連雷部長都敢叫板——”他的聲音忽然就低下去,“你不知道,我真的很擔心你,我知道他們不會贊成我們的交往。”
她心裡泛上甜甜的一縷,這樣的感覺還真是妙不可言。她不由說:“我向你坦白,假若雷部長填的不是五十萬,而是五百萬,我可能真的會動心。”
他怔了一下,旋即咬牙切齒,“方笑月!”
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別生氣啊,生氣可就不帥了。你想想看,五百萬耶,咱們一輩子也掙不到。”他生氣的樣子好可愛,讓她忍不住再逗他一下,“你的身價是五百萬耶,任何電影明星都望塵莫及啊。”
他真是被她氣到了,可是轉念一想,笑逐顏開,“那麼我也向你坦白一件事情好了。”
她眼睛滴溜溜瞧著他:“難道你其實是愛慕容大小姐,可惜人家不要你了。”
他笑得真像車窗外的春夜一樣溫柔,“我怎麼會愛上判兒,她是我親妹妹。”
她哦了一聲,“她是你親妹妹。”突然反應過來,“她是你親妹妹?!那……你……你父親是……”倒吸一口涼氣,“你剛才到底帶我去的是什麼地方?”
他慢吞吞地答:“端山官邸。”
要命!他竟然真是……他怎麼可以是慕容清嶧的兒子……她可不可以躲到撒哈拉沙漠去,永遠都不要回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