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鐵勒王站在帳前看著夕照下的三個少年,接過侍妾曲伊人遞來的熱帕子擦著手,語調悵然:
“看這些少年人,無論在哪裡都是一幅畫。”
曲伊人掩口輕笑,低低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
鐵勒王的面色瞬時轉變,連暖色的陽光灑在臉上也不能融掉那如霜的冰冷殺氣。
“你看見了?”
“不止我,喏——這幾個孩子都看見了。”
曲伊人蔥指向前點了點。
“今早大汗過府見義成可敦,想必公主府的困境已然解除了,你去送些滋補的東西給可敦。”
曲伊人笑意盈盈地斂衽一禮:
“是。”
翌日清晨,薩滿廟。
天色還未透亮,無遮無擋的寒風捲地呼嘯。
“母親,大哥他會來嗎?”
摩可裡親王扶著義成公主,母子二人孤零零地站在尚透著殘灰餘燼的薩滿廟前。
義成微笑不語,只輕拍了摩可裡挽在她手臂上的手。
約莫一盞茶時分,便見到輕騎簡從的摩多可汗自街口轉出,遠遠看到他們,便打馬疾馳而來。
義成看見了,也熱絡地揮手示意,嘴角上翹,掩飾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恨意。
如若不是獻出了那四萬精兵,又豈會有眼下這般母慈子孝的光景。
“可敦怎不在屋裡,受了涼身體更不好恢復了。”
摩多匆匆下馬,由身後隨從接過去,自己輕身躍上廟前數十級的臺階,向義成母子跑來。
他們眼下雖為名義上的夫妻,然則義成年老色衰,加之摩可裡已漸知人事,摩多對義成雖稱呼為可敦,但仍然是當做繼母長輩看待。
義成向著摩多慈愛地微笑著,攜過他的手向廟裡走去。
“不論大汗信與不信,我是盼著也加因能順利為大汗誕育個小王子的。此番有巫蠱的衝撞實非我所願,我記得大汗與也加因信奉薩滿婆婆,今日咱們一起來薩滿廟中為也加因祝禱,希望母子一切平安。”
“可敦多慮了……只是母親或許不知,這廟中的神像已被焚燬了。”
義成面露驚恐之色,停住了腳步問道:
“怎會?是怎麼起的火?”
摩多一陣苦笑,只得將前日薩滿神與聖狼兩敗俱傷的謠傳又說了一遍。
義成捂住胸口猶自皺眉:
“此等怪力亂神之說,大汗不可輕信。”
轉而微笑著拉過兩個兒子的手,柔聲說道:
“我的母國有個說法,所謂信奉,是心誠則靈,只要心意真誠,心中有神,則這廟裡有無那泥塑木胎的神像都不打緊,重要的是心誠。”
她仍然進入殿中,對著焚燬的薩滿神像虔誠跪拜,口中唸唸有詞,最後閉目祝禱半晌才作罷。
此時神龕之後轉出來一個廟中侍奉的薩滿神婆,滿臉塗著青白色脂粉,看不清相貌。
她自義成手中接過剪成鹿、鷹形狀的獸皮,知道這是貴人的供奉,便款款蹲下身向義成施了一禮。
義成一臉惶恐去扶她,脊背對著摩多所站的位置,與那薩滿神婆飛快忽視一眼。
薩滿神婆捧著供奉向三人道:
“感謝貴客禮遇,薩滿神方才自天庭向我授意,三位乃是當今國中至尊至貴之人,懇請移步後殿享用素齋聖餐——薩滿神授意,三位不可推辭。”
義成目視摩多,滿目愧意:
“如若可以令也加因母子一切順利,我願意常來薩滿廟吃齋拜謝。”
摩多見此情狀,已知無法推辭,只得笑著同意。
一眾人遂跟同薩滿神婆一起,往後殿的齋房走去。
廟中遭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