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肩部、在小腹、在膝頭揉按,有些痛。腦子裡又回憶起昨夜被貪婪吮吸的感覺,腿腳更加無力,她慢慢蹲下,水敲打在她背上,撞擊的聲音從蝴蝶骨穿過肺部直達左胸口。
髮梢還在滴著水珠,她從浴室出來,喝了點熱水,看時間,該上晚班了。拿了一個黑麵包,她換好衣服邊走邊吃。夕陽落在樹梢上,風不停地往東南方向吹。空氣乾燥。這是美國西部平原最典型的氣候,她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卻一直難以習慣。
拉緊圍巾,她快步穿過街區。在報亭旁,她無意中看到中國的國旗,不自覺地放慢腳步。
“第11屆亞洲運動會在北京舉行。”
這是新聞的標題,她咬住麵包,騰出雙手翻開報紙。笑意慢慢在臉上漾開。
這條新文藉著亞運會的舉辦,分析了中國現在的國情。原來在她混跡於美國一個個雜亂昏暗的地下空間時,改革開放的時代已經到來。中國對外敞開大門,也就是說,她真的可以回家了。
把剩下的一大塊麵包全部塞進嘴裡,她買下報紙,興沖沖地邊走邊看,不知不覺就走到俱樂部。
俱樂部裡還是和往常一樣,燈紅酒綠。她本想加上醉生夢死這個成語,可是想想又覺得不對。這些人,其實很清醒,他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為了什麼,需要什麼。他們造出夢給別人看,之後,誰當真,誰就死定了。所謂醉,所謂夢,都是假象。
“白,你今天來的很早。”莉莉絲走到她身邊,想往常一樣溫柔微笑,手裡卻沒有停止對她的侵犯。
她心情大好,禮貌地拉住她遊走的手問:“唐一路來了嗎?”
“路?”莉莉絲反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撫摸,“很奇怪,他也是一大早就來了,在後臺喝酒呢。”
白可抽回手,笑著從她身旁走過。
莉莉絲看著她走路的背影,特別是她略微有些不自然的臀部扭動,笑意逐漸淡去。
搖滾樂隊奏起今晚的開幕曲,低微的吉他聲慢慢變得清晰,直至鼓點響起,一聲爆破。主唱嘶喊的聲音的震動在後臺都能感覺得到。
白可走到已經畫完妝換好衣服的正在獨自飲酒的唐一路面前,伸出手,手裡是那張十美元。
唐一路咂了口酒,淡笑說:“跟我睡一晚,才給我十美元?”
白可困窘地收回手,猶豫了一下又堅持伸到他面前說:“給你,做個紀念。”
“紀念?紀念我們一晚三次?”他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說得輕佻。周圍不停有人向他們投來曖昧的目光,聽到他的話後,更是誇張地笑出來。
他放下酒杯,把滿臉通紅的她拉過來,環著她的腰靠在化妝臺上膩著嗓音說:“要麼這樣吧,你讓我多睡幾次,每次我都給你十美元怎麼樣?”
她洗完澡後殘留的肥皂香味幽幽浮動在他鼻尖。她低垂著頭,露出雪白的頸子和一縷興許是穿衣服時無意中被壓在領子裡的頭髮,發稍碰觸到的應該是她鎖骨下微微的隆起吧。藉著淡淡的酒意,他越發對她不規矩。他的皮褲明顯發緊。
白可推不開他,反而被他往腿間壓去,驚覺他身體的異樣變化,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不動,儘量低頭。幸好,突如其來的一聲提醒拯救了她。
遲到的沙克衝進來,在唐一路身後的鏡臺化妝,從他的角度,只看到唐一路半弓著身子坐在鏡臺上,他喊了一聲:“路,你等我一會兒,馬上就好。”接著他見到唐一路上身晃了一下,一個女人從他身體裡跳出來。他猛地一驚,那女人竟像是原本就跟唐一路一體的,只是因為他的叫聲,被嚇得從唐一路身上剝離。他隨即納悶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錯覺。
再抬頭時那女人已經匆匆離開了,他很遺憾沒看清她的樣子。
上場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