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吊銷教師資格證後,這是她第一次有為人父母的感覺。
“你應該出去找份工作。”她苦口婆心地勸。
回答她的是木然的眼神。
連續七天,她白天補完覺只要一推房門,就能看到白可像條章魚一樣趴在一大堆攤開的書上,等她畫完妝,她依舊趴著,眼睛睜得老大,就像隨時要掉出來。她捂著額頭想,該是她爆發的時候了。
一腳踢飛地上的書,揪著白可的頭髮,把她拉出去扔進車子裡,油門踩到底,狂飆到她工作的夜總會。
被拖著走的白可抬頭看了眼炫目的招牌,從裝飾的風格上就知道這與她之前工作的俱樂部是一路貨色,只不過有個稍具格調又匪夷所思的店名——禁閉。
熟悉的音樂和氣息撲面而來,累到麻木的心被人捧起用力握住。她下意識地往舞臺上看,在那些扭動的身姿中尋找熟悉的身影。
貝莉把她推進角落的沙發,拿來一打裝著五顏六色的液體的試管放到她面前,說,“第一,你沒錢 ,第二,沒學歷第三,沒保險。你唯一有的是年輕。不想餓死就找個男人養你。去,看中哪個體面點兒的就過去把酒倒在他身上。”
白可斜靠在沙發上。她對那些酒沒興趣,對男人也沒興趣,倒是對面牆壁上一排鮮紅色的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他人即地獄”。
貝莉瞥了眼相同的地方說:“你挑男人的眼光真是糟透了!”
對面忽然發出一聲鬨笑,她的目光從紅字上落下,見一個男人正對著她坐著。她記得他,記得他的金絲框眼睛和那晚指引她找到唐一路的香水味。
“那是個陰險虛偽的雙性戀,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令人作嘔,當然,除了他的錢。”
“雙性戀……”
一個微妙的聲音在白可的心中呼之欲出,她聚集全部心力看著那個笑得下巴直抖的男人,過濾掉吵雜的音樂,男人的聲音如同利劍刺進她的耳膜,他說:“上次那個中國男人真是我見到的最可愛的一個,你們知道他用的什麼香水嗎,‘碎餅乾與碎巧克力’,哈哈哈哈……他飛起來的樣子,他的眼神,他的表情,真是迷人。這麼個尤物卻毀在我手裡,哈哈哈,我,是他的地獄!”
高舉的酒杯被其後巨大的單詞映得通紅,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激越亢奮的表情。他們觥籌交錯,舉杯歡慶,為了一個與他們毫不相關的人的痛苦。
“發什麼呆呢?”貝莉推著她問。
“是他。”那個聲音穿破迷幛從白可的嘴裡吐出。她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直覺,是他,就是這個男人讓她的一路受傷!
“你開竅了?”貝莉見白可如此專注地看著那個正把鈔票甩到侍應臉上的男人,心裡對愛情又嘲笑了一把。
白可站起來,直勾勾地注視對面,腿不受控制向前移動,碰到沙發角上,一個不穩向前栽去。貝莉扶起她道:“你想清楚了,他可不是個‘有錢人’那麼簡單。”
說話間,男人一左一右,摟著兩個妖豔的女人起身離開。
白可想追上去,貝莉拉住她說:“就算你想勾引他也不用這麼急吧。”
“我能相信你嗎?”白可突然回過頭道。
“啊?”貝莉不明白她什麼意思。
白可不說話,單是看著她,把她從上到下仔細看了一遍。貝莉被這樣的目光打量著很不舒服,抗議道:“別這麼盯著我……”
白可猛地對上她的眼睛,把她後面的話堵了回去。
“剩下的錢,你什麼時候還給我?”白可問。
貝莉被她毫無邏輯的問題弄得找不著頭緒,支支吾吾地說:“過兩天吧……”
白可淡淡一笑,低頭注視著她的手臂。貝莉也低下頭去,她手腕白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