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從臺上下來,經過他們身邊時故意擦到男人的身體,男人毫不客氣對著那人的屁股踹過去,那個白人被踹翻在地上也沒還手,對男人嬉笑著說:“路,待會兒去喝酒。”
“喝酒?”男人對著他的肚子又是一腳說,“你他媽想喝我的椰子汁吧!快去換衣服!”
白人爬起來,對男人拋了個媚眼跑到另一邊的化妝臺。
“你叫路?”她期待地看著他問。
男人從鏡子裡仔細看著剛卸完妝的臉,用無名指的指尖輕輕抹掉嘴角殘留的一點唇膏說:“我姓唐,叫唐一路。”
居然這麼輕易就得到他的名字,她受寵若驚地說:“唐一路先生,我姓白,我叫白可。”
唐一路穿上齊膝長靴,炫目的蛇皮緊裹著他的小腿,凸顯出他優越的身材比例。他在落地鏡前轉了一圈問:“喜歡嗎?”
白可讚道:“喜歡!”
唐一路瞟了她一眼,從她身邊走過,故意撞了她一下。他從地上一堆衣服裡找出自己的大衣穿上。再次來到鏡前照了幾遍,不滿意地一次次把裡面毛衣的領口拉低。終於拉到他滿意的位置,幾乎快看到乳暈才罷休。他轉過身對看呆的白可說:“喜歡就靠自己的本事去買,為了錢陪男人睡覺,很賤,你知不知道。”
白可反應過來的時候,唐一路已經從後臺的演員通道離開。不多時,狹窄的化妝間裡湧進下一批表演者,一堆年輕火辣的女孩子。在這個名叫“□”的俱樂部,男人女人輪番上演,用自己熟透的身體點燃動物們的激情,刺激他們的性慾。
在這樣一些人中,唯一沒有出賣自己身體的就是那個名叫唐一路的男人。那個讓她痴迷的男人。那個帶著她體驗了極致快感,引爆她所有衝動,最終帶著她從這裡逃離。
這裡,在這所公路旁的俱樂部裡,觀眾大多是來往於各州的卡車司機。色情、毒品、艾滋病,都透過這些社會底層的人傳播開來。他們重複著越掙扎越墮落、越墮落越快樂的日子。
那朵黑色大麗花就如同黑暗的懸崖中的一棵孤芳,在迅疾的寒風中傲然綻放。
而白可,就像個剛學會攀爬的動物,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向他靠近。
十米的距離,隔了百多的人,她每天晚上站在人群后面望著臺上姿態妖冶的男人,每次都全身溼透。偶爾得到男人一個若有似無的目光,都會興奮得整晚睡不著覺。
這些就好像是昨天的事一樣。
“白可,你為什麼會愛上他?”
“為什麼?我想想,我十一歲來到美國。十七歲的時候,我找不到工作只好蹲在大街上餓肚子。當時,他給了我10美元。”
“就為了10美元,你這麼千辛萬苦地去找他?”
“千辛萬苦?我不覺得啊。”
貝莉看著白可這個中國來的女孩子的笑容,幾天找不到水洗臉,她的臉上已經佈滿塵沙。她無法理解這些東方人的想法。這個女孩子看上去不到20歲,卻一個人開著一輛雷鳥,沿著荒涼的635號州際公路的支線,一路經過內布拉斯加、堪薩斯、俄克拉荷馬,最終要去德克薩斯。她說在那個長滿羽扇豆和山核桃樹的地方,有她最愛的人在等她。
“他其實早就已經死了吧。如果他活著,怎麼會讓你一個人走這麼遠的路。”
“不,他沒死,真的。你如果見到他就知道了,那樣的人怎麼會死呢?他很漂亮,很溫柔,很……”
“可是你連一張他的照片都沒有,還是說,他根本就是你幻想出來的男人?”
“他說我是醜八怪,從來不跟我拍照,他自己也不拍。”
白可在記憶裡勾畫著男人的樣子,他頜骨流暢的線條,開闊的鎖骨,粉紅色的乳暈,圓潤的肚臍可以放下半顆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