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總是不明白,婉華又不是窮人,也不需要改變什麼命運,為什麼偏偏就選擇了共產主義這一套信仰來堅持呢?而退一步講,即便她是窮人,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完全可以透過旁的途徑,譬如說努力奮鬥,白手起家,這樣有什麼不好?許多資本家也都是窮人出身,為什麼一定要透過打倒資本家來改變命運呢?”宋翰林的眼中充滿了困惑。
亦笙輕問:“宋伯伯您和婉華姐姐談過沒有?”
宋翰林又苦笑了下,“談過了,我還問她,難道你覺得你的父親和盛伯伯也是壞人,也需要打到?可是她說,她知道我們是好人,然而在資本家當中,這樣的好人實在太少了,絕大多數的資本家都是吸血蟲,殘酷的剝削工人,榨乾工人的每一滴血,還販賣鴉片,做盡一切壞事。”
宋翰林說到這裡,輕輕嘆了口氣,又轉了話題對亦笙道:“太半夜裡把你從睡夢中吵醒,宋伯伯實在是對不住,現在時間還早,你就先在車上睡會兒吧,等到了我再叫你。”
亦笙明白宋翰林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說下去,遂點點頭,應了一聲好,然後閉上了眼睛。
第二十回
“爸爸,我還有朋友在裡面,你幫幫他們,讓他們一道出來好不好?”剛由法國警察帶著出來,一見到父親,宋婉華便明白自己已經獲釋了,再顧不得其他,急急上前拉住宋翰林的衣袖便開始哀求。
雖然她說的是中文,法國警察是聽不懂的,可是宋翰林還是被嚇出一身冷汗,二話不說,將宋婉華拖出了蒙呂克城堡的監獄大門,雖然用的是中文,卻還是不自覺的壓低了聲音,“你小聲些,你以為你是怎麼出來的,若非是我四處奔波極力撇清你與這件事情,與他們那幫激進學生的干係,你能那麼容易獲釋?你現在居然還想要再攪這灘渾水,去救他們?”
宋婉華看了父親半晌,忽然一言不發,轉身便朝著監獄大門的方向走去。
“你要做什麼?”宋翰林大驚,一把拽住她的手。
宋婉華轉過頭來看著父親,“爸,你第一次來看我的時候我就說過,我自己做過的事情,我絕不否認,相反,我以之為榮。我還說過,要是不能和我的夥伴們一同離開,那我是不會走的,一起死都不怕了,還怕一起被遣返?”
“你!”宋翰林被她氣得心火驟起,揚起了手,看著女兒消瘦而倔強的臉,卻怎麼也打不下去,終於又氣又痛的一摔手,“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不孝女,非要把我氣死了你才甘心是不是?”
亦笙雖覺得宋家的家事自己一個外人不該插手,然而見他父女倆鬧到這個地步,卻又不能再坐視不理,遂上前挽住宋翰林的胳膊,“宋伯伯,您別生氣,婉華姐姐也只是一時氣話,您先到車上歇歇,我來跟她說。”
宋婉華聽到了,立刻想也不想地介面,“小笙你用不著幫著我爸爸來說服我,誰來說都是一樣的,我心意已決,絕不自己一個人走,是福是禍是生是死我都要和他們在一起。”
亦笙感覺到宋翰林的身體被氣得發抖,心內輕輕一嘆,鬆開了挽著他的手,搶先一步走到宋婉華身邊,“婉華姐姐,我不勸你,我只問你一句,如果可以選擇,你是願意與他們一道同生同福呢,還是一道倒黴去死?”
宋婉華道:“如果有選擇,誰不願意好好活著,風平浪靜地念書,可是現在並沒有給我這個選擇的機會……”
“是你自己不要這個機會。”她的話尚未說完,已被亦笙打斷,“婉華姐姐你不會不知道,若是你在外面,至少可以去向各方爭取支援將他們救出來,而若是你非要意氣用事回監獄裡陪著他們,那便真的是什麼也做不了,一絲機會也沒有了。”
宋婉華怔住,而亦笙趁這當口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婉華姐姐,你看看宋伯伯,他為了你連夜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