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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孩子,便是最合宜不過。

只是……看著那廂兒媳沉沉鎖眉的憂愁神色,她終究有些不安。

“舅姑,阿綏她……”而此時,一向恭謹婉順的陰氏,終於在幾番躊躇之後,咬牙開了口,神色是那張端麗面容上罕見的決然與堅定。

“祖母,阿綏願意。”十三歲的少女卻在這一刻忽然開了口,阻了母親接下來的話,而後鄭重其事地看著祖母,沉靜而清晰地道“此事,悉憑祖母做主。”

……她一直都想著多留心政事朝局,好為父兄添些助益。其實,哪裡還有一個身在宮闈,且得聖眷的妹妹更好的助益呢?

“唉……好孩子。”老夫人看著眼前稚氣尚未褪盡的孫女,低低一聲嘆息,眸光也帶出幾分心疼來……這個孩子,從來就是再明理,再懂事不過的呀。

永遠四年冬,天子劉肇依制選妃,護羌校尉鄧訓之長女鄧綏入選。待次年仲春,方可入宮。

但,那個時候,誰也不會想到,一切的夢魘會來得這般猝不及防。

永元四年冬,護羌校尉鄧訓病歿於隴西,終年五十三歲。

噩耗傳來之時,正在指點兩二女兒針黹的陰氏當場暈厥了過去,而老夫人亦舊疾復發……闔府上下,哭聲匝地,惶亂作一團……

因為病死於任上,所以鄧訓的遺體尚在隴西,只簡單收殮,並未下葬。身為長子的鄧騭聽聞噩耗的次日便啟程,三個月後,扶棺歸京。

鄧訓的喪禮是由鄧府的老夫人親自主理的,年過七旬的垂暮老人,拖著病骨支離的身子,面容憔悴地一樣樣安排兒子的喪事,過問每個細處,指點每個儀式,彷彿要將所有的精氣神統統耗在這件喪事上……偏執而嚴苛。

直到終於入土安葬,鄧府之中仍是一潭死水般的哀沉闐寂,終日不聞什麼動靜。

直到這一日,十三歲的鄧綏,一龍縞素,長跪於母親面前,字字清晰,道:“阿母,我要為阿父服三年之喪。”

“咣噹……”鄧氏手中原本欲遞向女兒的那隻青銅鳥篆文盞就這麼失手摔落於地,盞中的酪漿四散飛濺,淌了滿地。

…………

“舅姑,你說這可如何是好?阿綏這孩子,她怎麼這般想不開……”陰氏在老夫人面前哭得幾乎哽咽難言,雙目是泛紅的浮腫,將那一雙原本與女兒如出一轍的翦水明眸掩了光彩,幾乎憔悴得黯淡了所有顏色。

時下,依禮俗,父親過身,兒女需行喪,但多數人家只是數月時間,長些的也有一年之期,至於服喪三年……這是絕少見的。

行喪時,條件極為苛苦,要孝子在父親墓旁建“服舍”居住,日日著喪服,飲食無肉,淡食無味,不行房,無歌舞……這般的日子,任是壯年男子熬下來也是形銷骨立,而況阿綏她一個弱質女兒家?

陰氏看著眼前雖面色較先前似乎蒼老了些,但依然眸光深銳的老夫人,神色間帶了多少乞求……一直作為依靠的丈夫已經不在人世,兒女尚未成年,這世上能做她主心骨的,便是這位一向剛明決斷,處變不驚的舅姑了。

“我曉得阿綏孝順懂事,可行喪三年……那是一輩子傷身落病的事兒吶,這孩子怎麼這麼傻?”她淚落潸然,哽著聲哭道,多少不解,多少疼惜。

鄧家老夫人眸光裡帶了沉沉的哀意,看著從來莊重端麗的兒媳,眼下涕泗交橫的憔悴狼狽,繼而想到那個決絕做了決定,不肯移志的孫女兒,心底裡盡是嘆息……

阿綏哪裡是傻,分明再聰明不過呵。

“莫哭了,”她看著兒媳,語聲柔和裡帶著安撫“阿綏是個好孩子,一向都極有主意,這一回……只怕你勸不住。”

“這種事……這種事怎麼能任她小孩子家胡來呢?”陰氏的語聲哭得已帶了幾分啞意,聽著這話,不由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