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點睡吧。看書別看太久。對了,你一個在家記得把門反鎖上。”
掛電話時,模糊聽見一聲嘆息。陳婉不確定是否出自幻覺,記憶裡,他不是會嘆氣的人。
春節前秦昊回來將濟城的事情處理完又匆匆回京,再見已是十五之後。明顯的瘦了,下巴尖削。他死命箍實雙臂,象是要把她嵌進胸膛裡。陳婉心裡湧出一股歡喜,單純的只為見到他而歡喜。她忘記身處在家屬區門口,緊緊回擁他,“你沒有生我的氣是不是?”
“怎麼會?”他說著緊隨著一陣巨烈的咳嗽。“我是真的走不開。”
“感冒了?”她伸手觸碰他的額角。“是不是發燒?”
“沒事,咳了兩天了,快好了。”
她喜歡的孫燕姿在唱“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陳婉低聲哼著,每次側臉對上的都是秦昊的微笑,路燈延綿後退,光影明暗交替,投影在他臉上。他悶咳,然後問:“老是看我做什麼?”
“好像很久不見了,好像好陌生。”
秦昊若有所思,“那就好,我們真能從陌生人重新開始就好了。”
她心神微動,反握住他的手,他回眼望來,舒眉展唇全是喜悅。
“爺爺好不好?”
“好,天天吼著說要吃紅燒大排紅燒肉,罵我們都是不孝順的東西,合夥虐待他。”
陳婉抿嘴偷笑,秦昊將車在路邊悄然停下,用力摟住她,深深地吻著。她屏住呼吸應和,他的體溫、耳邊的音樂、車外昏黃的街燈,悉數銘印在躁動的心裡。“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他們相識到現在一幕幕在心上依次流淌過,像是在這個吻裡輪迴了幾萬年。
第二天早上陳婉幫舅媽在路口賣完早餐,撥通電話後響了很久秦昊才接起來,說話含糊不清的。陳婉放心不下,上去金盛,秦昊果然在發燒。
她推他起來去醫院,他像小孩子一樣扭著身子往床裡躲。陳婉發毛,用盡力氣扯住他胳膊往外撈,卻一個趔趄被他拖進懷裡。
“陪我睡會就好了,真的,昨晚上如果不是你要回家,在這陪我我絕對已經好了。”
陳婉好氣又好笑,“你姓賴的是不是?發燒也賴我?”
“只要不去醫院怎麼都行。我已經聞了一個月消毒水味了。”他的表情很是委屈。
牛高馬大的個子窩在她懷裡撒嬌的情景還真不多見,陳婉無奈說:“那我去給你買藥。”說完腰上的手勁大了點,掐得她有點疼,聽他迷糊地嘀咕著不能放她走,她細聲說:“你輕點,我不走。我就去樓下買了藥,馬上回來。”
薑湯姜可樂退燒藥輪番上陣,到了傍晚終於退了燒。陳婉打電話回家託辭說在何心眉家過夜,然後捧著粥回到他床前坐下。吃完粥一抬頭間是他高燒後發亮的眼睛,她隨即湮沒在灼灼光芒裡。
“貓兒,我們結婚好不好?”
一句話猶如洪水猛獸,陳婉呆愕地望住他,心中駭然。亟亟欲逃地站起來說:“你燒昏頭了,我去給你盛碗粥來。”她衝進廚房,佇立許久才平復心底的狂瀾。
夜裡,他繼續昏睡,她默數著他的呼吸,細聽北風呼號。她看遍他臉上每一寸毛孔每一條細紋,手指在他心眼的位置輕輕打轉。是不是真的喜歡我?能不能保證以後都不傷害我?能不能時光倒流,以陌生的面孔重新來過?
清晨他醒來,她還在酣睡。面板白裡透著粉紅,兩片唇瓣象嬰兒一樣微微張開。他撐起半邊身體看了她許久,世上沒有比這更真實的幸福存在。
早上他連聲咕囔說不要喝粥,陳婉被他磨得沒辦法,只能穿上大衣拿了錢夾準備下樓。
“去哪?”
“我去市場